溜眼睛看着称心和如意做什么,她就跟旁边比划。 管事的说:“请夫人核发年下丫头做衣裳的银子,”宝珠就报个数儿出来,称心重复给她:“一共多少个人,多少两,”把对牌给出去。 常巧秀爱说话,跟后面学,小手比划:“给,收好,好当差。” 她天真烂漫的小模样,宝珠婆媳都看惯,只把玉珠和跟来的丫头逗乐。 玉珠怕惊动女儿,躲到廊下笑个不停:“这就会管家了,了不起。” 她心头微动,女儿这自由,正是她、掌珠、宝珠小时候没有过的。 她们三个在巧秀这个年纪,正是老太太新丧夫丧子没有两年,老太太没了丈夫,彻底断绝生子的可能,又庶子们也死得一干二净,有庶孙的可能也断绝,对着三个孙女儿百般的不喜欢。 宝珠的奶妈卫氏护住宝珠,二房里邵氏护住掌珠,三房里张氏护住玉珠,轻易皆不肯让小姑娘单独出房门,怕无意中遇到祖母,祖母可不是好脸色。 宝珠记得的,奶妈卫氏说:“四姑娘,没事儿别往老太太面前去,就在房里玩吧。”宝珠还振振有词:“那不是祖母吗?为什么我不能去和祖母玩。”玉珠也记得母亲张氏这样说过。 三姐妹的童年,对她们的个性产生一定影响。玉珠因为母亲说不要轻易会人,又看才女书。古代女子抛头露面叫不好,孤高有一定程度受闺秀们追捧,慢慢养成孤高性子。 掌珠因为母亲懦弱,觉得强才能出头,养成好强性子。 庇护宝珠的不是母亲,是奶妈。在祖母面前更没有说话出头的人,潜意识里造就温和性子。 在小的时候,就是自己家里,也是这里不要去,那里不许玩水的。如今和巧秀小姑娘随意逛相比,玉珠恍然明白。 这是祖母的疼爱,盼着夫妻能再生孩子,也是祖母的弥补,弥补她小时候对孙女儿的忽略。 老太太眼中第一得意的,自然是宝珠的孩子。也说真的,别人的孩子和宝珠生的小小太子妃,小小王妃不能相比。但老太太心里也有另外两个孙女儿,话说得不好听“你们不会带”,但她弥补的心应该不差分毫。 玉珠只跟了半天,也就打消接孩子的心。跟着她又回到老太太那里,戏台上听着的戏,这就全停下来,巧秀小姑娘对着曾祖母说个没完。 “二表哥的花开了,大表嫂给银子,二表嫂中午给我好吃的……” 老太太笑眯眯垂下面庞听着,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银发在风中微扬,这是难免有乱了的发丝。一根一根颤动着玉珠的心。玉珠慢慢的嘴角勾得更高,笑容更深,眸子里也湿润得更狠。 那秋风里,戏台上忽然停住的鼓点,戏子们跟着原地不动的姿势,和台上这一老一小的说话声,好似没有动人的地方,却深深打动人心柔软之处,又酸又涩的,把当年往事随风而去。 …… 掌珠在家学外面,心里暖暖的。 她一早跟着儿子乱转,韩正经是先往宝珠面前去坐会儿,出来直奔家学。 秋风起,房门掩上。韩正经老实不客气的推开,先生也不奇怪,学生也不奇怪,由着他坐到执瑜身边。 执瑜背书,古人的模样,头一晃三摇摆。韩正经也跟着念,头一晃三摇摆。 到底是孩子,念上几句,手里有宝珠那里拿来的果子,双手抱着咬一口,再跟着念,头一晃三摇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