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盯着桌上的“七”字,一时想不透到底是何深意。与此同时,无数疑惑也随之涌入心头:知香舞姬之死,与今早在河中发现的女尸可有联系?长宁街的大火,是天灾还是人为?为何凶手在杀人之后要割走尸体的舌头和耳朵?…… 这桩桩件件,如此诡异,竟也没让郡守大人重视起来。 似是看透君瑶心底的疑惑,李枫说道:“圣上派人来此督查,郡守大人自然不愿节外生枝。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他起初吩咐过,这几起案子,绝对不能让上头的人知晓。” 君瑶不解:“为何?” 李枫说道:“少一事,少一麻烦。”他又压低了声音,说:“这事要尽快查办,京城的人一下来,就难了。” 君瑶心头一凜,问:“若查不了怎么办?” 李枫双手一摊:“那便算了。”他见君瑶眉头一蹙,似要与他争辩,便安抚道:“只是暂时不查,待京中人一走,我们再做定夺。” 君瑶面色稍霁。她与李枫相熟,有他相助能偶尔得个案子查查,在她的认知里,无论查案何等艰难,他也从未放弃过。只可惜,蓉城太小,没有更广阔的天地,李枫也无心科举,否则他会有似锦的前途,一展他的心志与抱负。 清风入窗,须臾间便将桌上的水渍吹干,君瑶看向窗外,此时江色正好,水声琮琮,岸边来往行商,茶盐米布,络绎不绝,非但不扰江天之景,却别添风致。 雾霭繆繆,飘向那艘轩丽的画舫。君瑶眉目一定,好像见到那画舫中有人。画舫重楼,那人一身雪衣,若天青江面一抹月色,姿态雍容懒散地倚在榻上,隔着竹帘,似在赏景。 如此美人美景,君瑶不由多看了一会儿。她洞悉敏锐,而画舫之上那人,似乎比她更甚,这弹指间,就好似注意到有人观看,目光便如利箭般,遥遥向君瑶凝睇而来。 君瑶察觉到那似是而非的目光,便若无其事地欣赏江景,将视线投向别处。 这一瞧,倒发现新奇。 江面上船舸如此热闹,偏那画舫周围安静开阔。百姓的船,都自然而然地避开,不去接近那京中贵人所乘的船舫,好似有所忌惮。 吃过早饭,君瑶与李枫离开茶坊,前往衙门停尸房。两人策马缓缓而行,行人有意识地回避,倒是能趁机多交流几句。 君瑶骑术一般,拉了马缰靠近李枫,低声道:“如今我对这案子也不算太熟,你与我详细说一说。” 她清早来得匆忙,只见了那具从河中捞出的女尸,此后又无机会与李枫单独相谈,对整个案情一知半解。李枫见四周行人嘈杂,也无人会注意他们谈论了什么,便低声与她细说起来。 这案子说来也十分简单,如今细想起来,还真有些棘手。几日前,李枫与几个衙役处理了两具流民尸体,这些尸体瘦骨嶙峋,浑身污脏不堪,不管是怎么死的,也不会引人注意,顶多让人停在义庄,若无人认领,便扔到乱葬岗埋了了事。可偏偏其中一具女尸有些怪异——她被挖去了双眼。 但一具流民的尸体,谁会特意详查?李枫也没太过在意。 之后,雅香园舞姬知香死于长宁街商铺的一起火大中,死后被割去双耳。今日一早,从清河中捞出一具女尸,尸体被割去舌头。 这三起前后不一,看似毫无关系的案子,似乎暗中联系着。 君瑶蹙眉沉吟着,问道:“这三个人,死于何时?” 李枫说道:“我无法精确,只能推测她们都死于夜间。” 果真有些棘手。蓉城虽比不得京城森严,却也是有宵禁的。凶手若在夜间行凶杀人,如何避开巡逻的武侯? 君瑶暂时不得其解,只好提议李枫说道:“不妨去查一查舞姬知香与那河中女尸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有线索。” 李枫说道:“已经让人去了。” 约莫两刻钟光景后,两人到了衙门。李枫让人将马牵走后,带着君瑶往停尸房走。舞姬知香的尸体,便陈放在此中,衙门中的老仵作也查看过尸体,可惜男女有别,舞姬知香又与蓉城的公子关系匪浅,公子们不忍让她的尸体受人亵渎,是以她的尸体未曾深入查看过。 君瑶入了停尸房,方一开门,一股阴冷刺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她蒙上浸过黄莲水的面巾,入房查看尸体。 舞姬知香,艳冠群芳,令蓉城无数公子折腰的美人,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凉的草席上,她玉面鹅颈,腰肢柔软,脚踝如雪,青丝凌乱的散开着,虽死亦风情无限,连乌黑的碳灰与破烂的衣裳,也无法掩盖她的美。 若不细看,眼前这一幕,当真是一幅美人娇卧图,然而透过如墨青丝往下看,变得发现她双脸两侧,血淋淋两个血洞,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就这样无瑕娇花一样的人,活活被人杀死,割去双耳,惨不忍睹。 君瑶开始验尸,李枫出门回避。验尸所需的工具都是现成的,君瑶褪去知香的衣裳,将其全身上下仔细看了遍,没发现致命伤与可疑痕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