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挣扎着起身,推拒着不肯让周大夫接近。唐仕雍当即示意护卫上前,将她死死压住。 周大夫为芸娘把脉,仔细检查她的手指,片刻后,脸色凝重地说道:“她的确中了毒,且中毒较深。” 君瑶深深地看了芸娘一眼,问:“乳娘中毒,可否会影响奶水?” “自然是会的,”周大夫颔首,“母体之中的毒,会化于奶水之中,长期吃有毒的奶水,也会中毒。” 君瑶凝视着芸娘,一字一顿说:“芸娘,你可有话说?” 芸娘轻声冷笑,“就算奴婢中毒了又如何?毒难道不是别人下的?” 她就像一尾被逼上岸暴晒的鱼,忍着濒死挣扎着。 君瑶默然看着她,审视着芸娘,“你所说的毒?可是素馨投的老鼠药?”她缓了缓,继续道:“老鼠药是用砒.霜制成,谁给你投了老鼠药呢?” 阿柳与素馨面面相觑,仓皇不已地磕头。 阿柳连声道:“老爷夫人明鉴,奴婢和素馨没有下毒!”她倏然想到什么,指着芸娘大喊:“是她!是她天天晚上说有老鼠!这才让素馨害怕,买了老鼠药的。奴婢亲眼看见素馨将鼠药投到地上角落里,根本没有对任何人下毒啊!” “什么老鼠?”唐夫人怒吼,“郡守府天天有人打扫,除虫除蚁,还有专人灭鼠捕鼠,怎么会有老鼠?分明一派胡言!” “是芸娘说有老鼠的,”阿柳哭泣着说道。 君瑶立即说道:“芸娘故意散步房中有老鼠之言,便是要诱使生性怕鼠的素馨买老鼠药。如此一来,就算小少爷中了□□之毒,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何况她自己也中了毒,谁会相信有人会长期自己服毒呢?” 芸娘扯了扯唇角,无声笑了,泪水也霎时潸然而下。 正堂内灯火通明,却依旧有暗影摇曳着,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下一刻,唐夫人终于暴起,歇斯底里地扑向芸娘,怒吼着:“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毒我儿子?为什么?” “郡守夫人!”君瑶就站在芸娘身旁,险些被唐夫人撞倒。 明长昱起身,疾步上前,一把将唐夫人推开,脸色暗沉。 唐仕雍见状,立即吩咐人将唐夫人控制住,“还不赶快将夫人带下去休息!” 丫鬟和护卫得令,依言立即将悲伤失控的唐夫人带走。 震惊与哗然过后,正堂再次陷入清寂,气氛无比压抑。 君瑶暗暗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快速重理思绪。 “可还好?”明长昱问。 她愣了愣,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没事。” 唐仕雍此时已站在正堂中央,阴冷地盯着芸娘,厉声道:“来人,此罪妇杀人下毒,罪证确凿,立刻将她押进大牢!” 凌厉之声一下,郡守府内的人立即上前要将芸娘带下去。君瑶蓦地一惊,见一旁的周祯已然冲出来,立刻高喊:“大人饶命!” 只是她人微言轻,郡守府上下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唐郡守,你未免太过心急。”明长昱朝明昭使了个眼色,侯府的几名护卫便将冲进的人逼散。 这一方小小正堂,似骤雨冲击的小池,备受曲折,起伏不断。 明长昱面向唐仕雍,清隽的面容带着笑意,他款步上前,微微俯视着,温和地说道:“唐郡守,此罪妇谋人性命不假,可案情还未结束,你怎可将她带走?” 唐仕雍微微一退,忙拱手行礼,“侯爷,下官愚钝……” “此案由大理寺主审,案情如何由本侯定夺。唐郡守莫不是忘了,你在本案中,只是一名受害者家属,难道唐郡守想越俎代庖,代大理寺之职,或者是想替本侯审案?”明长昱不紧不缓地说。 唐仕雍再退,行礼的手微微颤抖,“下官不敢。” 明长昱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样子,诧然道:“难道郡守大人,是怕此案牵扯到郡守府之人,故而想要就此了案,以免危及自身?” 唐仕雍脸色一黑,腰身弯下去,悔恨惶恐地道:“侯爷,下官愚钝!下官只是深受丧女之痛,小儿又尚病危,一时悲愤过度,失了分寸体统,还望侯爷宽宥。” 明长昱轻笑,抬手虚虚一扶,“唐郡守拳拳爱女之心,我自然能理解。”不待对方有其他回应,他立刻对明昭说道:“明昭,好好护着唐郡守,以免他悲伤过去,伤了身体。” 明昭立刻尽职尽责地将唐仕雍扶上座位,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