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蹙眉:“你可曾见她离开了?” 仆人轻轻颔首:“白姑姑在刺绣时我不敢打扰,待她走了之后我才入房打扫。” 君瑶说:“你只是远远地看见她,可看清楚了?” 仆人愣了愣,指着其中一个绣架,说:“白姑姑刺绣时有个习惯,若中途离开,便将针线别在最后落针之处,任何人不能触碰。若是不再绣了,便会将针线收好。三日前,我入房打扫时,白姑姑的针是别在绣架上的,打扫完之后,我再回房间整理了一次,发现绣架和针线都被收起来了。” 这说明白清荷清早入了房刺绣,中途离开过。 君瑶问:“你两次入房的时间间隔多久?” 仆人凝眉,“大约半个时辰。” “具体是什么时候?”君瑶追问。 仆人不太确定,含糊地说:“大约是巳时吧。” 君瑶点点头,沉思道:“绣坊之中那么多人,难道没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徐坤摇摇头:“白姑姑很熟悉绣坊,她要去哪儿很容易。这几日中秋节将近,前院比较忙,很多人都帮着买卖,后院里人倒是很少,没注意到也是可能。说不定她绣完之后,就从后门离开了呢。” 君瑶问:“绣坊有几道后门?” 徐坤说:“三道。” “她平日里和谁比较好?”君瑶又问。 徐坤想了想,说:“她很和善,与坊中绣娘的关系都很好,逢年过节还会聚会吃酒。要说更好些的,大约是后院那位冯绣娘吧。昨日冯绣娘还告假去白姑姑家上香吊唁呢。” 冯雪桥与白清荷曾一同在公主府侍奉,关系要好些也正常。 说着,徐坤便带着君瑶往后院走。冯雪桥入天香绣坊的时间最晚,住的院子也最靠后,可好在是最清净的。一路穿过几个院落,沿着僻静无人的小径而去,终于到了冯雪桥的院子。 那株桂树依旧如盖,深碧的夜间簇拥着一团团桂花,满院子都是桂花的浓郁香味。一入院子,就见冯雪桥与小徒弟小珂坐在绣架前,心无旁骛地穿针走线,一丝丝单调的线缕,在两人手中飞快穿梭游走,挑。刺、拉、绾、绕,令人眼花缭乱的针法中,一幅巧夺天工的绣品便缓缓而成。 直至君瑶等人走近,冯雪桥也未曾发觉。一旁为她打下手的小珂率先起了身,拉扯着她的衣袖低声道:“师父,有人来了。” 冯雪桥一惊,银针刺破手指,血珠竟渗到绣布中,冯雪桥面色一变,立刻将被血染红的一点绣成每人眼下的泪痣,鲜红的泪痣将落未落,绣画里的美人彷徨柔美之态,勾描得淋漓尽致。 君瑶暗叹一声,冯雪桥的心与手,果然灵巧。 弥补好绣画后,冯雪桥立即放下针线起身,向君瑶几人行礼。徐坤即刻介绍,说道:“他们二位是官府的人,来问你一些事情,你如实回答便是了。” 冯雪桥有些意外,却顺从地点点头。徐坤也不在一旁叨扰,自觉回避到一旁去找事做。 小珂有些局促,被冯雪桥差使着上茶,她这才飞快地扔下手中的东西,飞快地跑开了。 四下无人之后,冯雪桥轻声问:“两位官爷想问什么?” 大约是君瑶的模样看起来更温和些,冯雪桥说话时是面对她的,她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问问你白清荷的情况。” 冯雪桥面色一暗,轻抿着唇,眼底有些伤感遗憾,说:“清荷曾与我一起入宫做宫中的绣娘,后来年纪大了,新的一批绣娘入宫,就没我们什么地位了。清荷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与我说与其在宫中消磨时光,还不如出宫闯一闯,有了御前绣娘的身份,何愁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说到此处,她轻垂眼眸,抬手拭泪。正好小珂端着茶过来,她顺势侧过身,吩咐小珂先将茶端给君瑶与明长昱两人,轻声道:“二位请用茶。” 君瑶轻轻呷了一口茶,问:“所以你们便去了公主府?” “是,”冯雪桥点了点头,“那一阵子,公主也不知为何忽然到我们绣坊来,说是要亲手做一件衣裳,要找绣娘织绣,若绣得好重重有赏。我和清荷抓住这个机会,探听了公主的喜好,绣了一套双鲤鱼海牙跃龙门团纹锦,公主看过之后,果然大喜,不过多久,公主就将我和清荷要去了公主府。” 君瑶侧首:“为何公主会喜欢鲤鱼团纹锦?” 冯雪桥咬唇,有些为难,迟疑道:“这……这有关公主隐秘,我不便多说。”又迎上君瑶质问的眼神,她立刻重声道:“我发发誓,这与清荷的死没有关系。” 君瑶欲追问,明长昱却缓缓开口截断她的话:“之后呢?在公主府中又发生了什么?” 冯雪桥依旧轻垂着眼,瑟缩着身体,越发衬得瘦不胜衣,她说道:“后来,入了公主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