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陆卓远的房间屋顶被烟雾和火熏黑烧焦之外,房间内部没有受太大的影响。虽然地面上掉落了不少烟尘,可是并没有破坏原先的痕迹。 她必须将在学舍中查出的情况写成卷宗,交给明长昱。否则再有人来破坏,她即便自己知道证据,破案时也百口莫辩。于是她向斋长借了笔墨纸,详细地将学舍的情况记录在案,确认没有遗漏和错误之后,才放心下来。 夜深人静,君瑶平复了心情,随意找了个栏杆倚着休息。隋程也在她对面坐下,百无聊赖地拨着从外横斜而来的树枝。 不远处,明长昱与李青林等人,还在三思堂商议着,幽幽的灯火映照着那里每一个人的身影。 随后她听到一声轻叹:“明天一大早,建议关闭凌云书院的折子只怕要堆满圣上的御案了。” 君瑶看向低声感叹的隋程,问道:“那些文官的速度如此之快?” “何止?”隋程没直接见识过朝堂上惊心动魄的风波,但好歹是世家出身的,祖父又是大司空,耳濡目染也了解不少。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袋小鱼干,分一半给君瑶,说道:“我听祖父说,其实圣上和侯爷几年前就准备凌云书院的事情,因朝中反对的人太多,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求稳中缓慢地发展凌云书院。几年前,圣上年幼,朝政由几个世家老臣把持着,圣上成年之后,在几经波折的情况下,才将大部分权势归拢。可惜皇帝也有难处,他是……”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皇上是宗室之子过继给先帝的,在朝中无权无势,根基不深。”他努力措辞,“啧”一声,说:“朝廷里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鼻孔朝天,还不是仗着祖宗留下的老本儿?我祖父说,皇上若想这天下不毁在世家的手里,就要把世家一一剪掉,还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凌云书院,是皇上打算收揽寒门子弟的试点?”君瑶询问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隋程点头,“不能让世家子弟再垄断朝堂,这是我祖父告诉我的!” 回想起祖父说这话的神色,隋程心头有些难受。因为他也是属于世家子弟,也是祖父口中的“蠹虫”之一。但他忘不了祖父垂老的面庞上那双有神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尚未燃尽的壮志和魄力,还有高远的抱负。可惜祖父年纪大了,否则让他再年轻十岁,他一定不比朝中的任何一个人差。 隋程觉得自己愧对祖父,愧对父母,可惜他已经是这副模样的人了,胸无大志所求不高,只求在刑部老老实实干到退休,不出差错,不贪不腐不败,年老了养养猫喝喝茶和几个老友逗猫逗狗就算了。 此时此刻,面对君瑶,他又生出更深的愧疚。他一个世家子弟,条件比君瑶好得多,心胸竟也比不上她。至少在他看来,君瑶很是关心凌云书院,很关心明长昱。 想到明长昱,隋程就说道:“皇上在长公主身边呆过几年,比较信任侯爷,这才放心让侯爷来接手凌云书院。若书院当真被关了,侯爷在凌云书院上的付出都白费了。”他仰天蹙眉细算,“打从侯爷接手书院以来,林林总总也花了不少银子了吧?单是为了让户部拨钱,也使了不少手段,得罪不少人。还有工部那几个,那时赵侍郎还没回京,赵世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揽了凌云书院的活计,现在出问题了吧?我怀疑他别有居心,想暗中做手脚,阻止凌云书院办学。” 君瑶暗自握紧双手,指尖处似凝了冰霜,然而她内心却炽热如火。她此刻心如明镜,终于明白当时一心想查凌云书院一案的原因。 隋程碎碎念似的说了许多,嚼了几根小鱼干,见君瑶沉默不语,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又见她捏着小鱼干不吃,私以为她在暴殄天物,于是把自己手里的小鱼干凑到她嘴边:“不如吃一根鱼干吧。” 嗅到鱼肉的香味,君瑶愕住,这小鱼干,似乎是隋程专门喂猫的。 隋程砸砸嘴:“这鱼干也是我的零嘴,人也可以吃的。” 君瑶的腹中响起空城计,也懒得计较这是猫食还是零嘴了,一口气将隋程分的鱼干全都吃光。 眼见时辰越来越晚,明长昱将书院安排妥当,便带着人离开。来时浩浩荡荡,去时留了一半的人下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