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黄铜把手的款式是十几年前的了,大约是使用时间太久,边缘带着铜绿的痕迹,转动时交接处并不平整,转一圈,咔哒,再转一圈,咔哒。 门没有开。 她伸手推了推门——门本身的锁舌处非常松,并没有被改造过或者在内里加了一道锁,所以问题一定出在这个门把手上,就像用钥匙开门时转到底没有用,一定要转动相应的圈数,再对准某个角度,才能把门打开。 李文森又向右转了一下,这次她她多转了一圈,门把手咔哒咔哒地转过去,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明显。 ——等等。 咔哒咔哒? 这个声音,就像十九世纪大上海时髦的转盘电话“德律风”。 难道这是个密码盘? 那么布鲁诺手势“3”的意思是……3圈? 李文森伸手转了转圆形门把手,但转到一圈半时就停下来转不了了。 ——要么是圆周角三十度? 李文森又试了试,门依然纹丝不动。 还有五分钟。 她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宽大的毛衣衣袖下,一把小小的闪闪发亮的匕首已经被她握在手里,借着全身的力量,猛然像门锁上一撞—— “嘭”地一声,李文森整个人撞进曹云山的洗手间里,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直在她身后冷漠旁观的伽俐雷: “……喂,您不疼吗?” “疼啊。” 李文森站起来,丝毫看不出疼的样子,走到门边看了一下门锁: “还能复原,记得在你男主人回房间之前修到看不出来,明白?” “……” 门扳都撞断了,几分钟里修到看不出来?这已经不是不明事理能形容的了,简直是无理取闹。 但表面上,伽俐雷仍旧只是恭敬地低下头: “是。” …… 曹云山的洗手间色彩斑斓跳脱,意外很干净,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天地。墙上挂着一面钟,一张脸,和一幅画,画里是《v字仇杀队》最后一幕,电影定格在烟火盛大那刻,成千上万的民众戴着福克斯的面具涌上街头……每一张面具都在哭,每一张面具又都在笑,每一张面具都身不由己,挂在墙上,是个符号。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香气传来。 像一种熟悉的香水,但又混杂着沐浴液和男士须后水的气息。李文森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盥洗台上除了洗漱用品和几样男士护肤品什么都没有,装修也很简洁,一眼能望到底……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洗手间而已。 难道乔伊推理出了错? 不可能,乔伊从不出错。 一定是有哪里被她遗漏了。 李文森蹲在他的马桶盖上,闭上眼,西布莉诗句的前四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宛若沉在水底的船只,一点点在淤泥里现出原貌—— 披上亮光,如披外袍…… 二零零六年四月九日这个日期到底是什么意思? …… 用云彩为车辇,借着风的翅膀而行…… 布鲁诺比出的手势“3”到底要用在哪里? …… 以风为使者,以火焰为仆役…… 如果这句中的“风”用的是spirit,那么上一句中的“风”可是实打实用的“wind”,为什么乔伊没有提这一句? …… 将地立在根基上,使地永不动摇…… 曹云山明明不用香水,这个房间里的香水味到底从何而来? …… 李文森蓦地睁开眼睛。 没错,这就是关键。 曹云山根本不用香水,盥洗台上也没有发现香水瓶,那么洗手间里的香水味到底是从哪里来? 要把香气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能借助的工具只有一样 ——风。 用云彩为车辇,借着风的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