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对从霜道:“带她们去换衣服。” 从霜应下。 不多会儿,丫鬟们轮流换了衣服,在医官面前走过。 医官连连摇头,直说不是。 很快,到了红杏跟着从霜去换衣服。 红杏犹犹豫豫,搅着帕子,满面通红,小声说道:“从霜姐姐,我,我的小日子到了,怕是会把衣服弄脏——” 从霜面无表情,道:“无妨。” “可……” 红杏又准备找借口,从夏忍不住道:“你这般心虚,别是你扮的姑娘吧?” 红杏再不敢犹豫,只得跟着从霜换衣服。 不一会儿,红杏从房间里走出来,扭扭捏捏上前。 医官见了,眼前一亮,绕着红杏走了一圈后,向未央道:“夫人,我那日所见到的,正是这个人。” 红杏止不住颤抖起来。 未央微微挑眉,道:“你可看仔细了?” 医官斩钉截铁道:“断然错不了。” 那日来找他开凭证的人,虽然打着严家大姑娘的旗号,可气度却浑然不像大家出身,身上更是有一种淡淡的皂角香。 严家虽然不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可因娶了兰陵乡君,家底却是比之世家还要丰厚。 一个嫡出的大姑娘,怎会用下人用的皂角? 医官说出自己心中疑惑,红杏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严睿双眉紧蹙,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茶杯。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叫红杏的,是老夫人外孙女柳如眉身边的丫鬟。 严家本不是什么官宦世家,因取了萧衡,这才有了今日的享受,因而老夫人的亲戚,自然也是一些穷亲戚。 老夫人发达后,一日也不曾忘记这些亲戚,将柳如眉接到身边教养,吃穿用度,比之未央也不差什么。 未央也曾为这件事闹过,故而与柳如眉的关系并不算好。 从夏挣扎着走过来,抓着红杏道:“你为何要害姑娘?” 从夏面颊带伤,手指上的指甲尽数被拔去,哪里还有往日未央身边第一大丫鬟的风光? 红杏吓得魂不附体,又想起从夏刚才说过的,此时若是真相大白,遭罪的不止是自己一人,还有自己全家,心中害怕,啼哭不止。 从夏被她哭得心烦,道:“你最好现在从实招来,若是不然,只会比我惨上百倍千百。” “府上的这些刑罚算得了什么?宗正府的衙役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季安轻啜一口茶,瞥了眼从夏身上的伤势,淡淡道:“与宗正府相比,从夏姑娘的伤,委实算不得什么。” 红杏身体剧烈一抖,再也受不住,断断续续道:“不是我,不是我谋害的大姑娘。” “我只是听命行事。” 从夏问道:“你听谁的命?” “是我家姑娘。” 红杏哭道:“一切都是我家姑娘让我做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下人,怎敢谋害大姑娘?” 未央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垂首立着的账房,道:“你家姑娘前日可曾找过账房?” 红杏早被从夏与李季安吓破了胆子,此时未央问她什么,她便说什么。 红杏忙点头,道:“去过的。” 她的声音刚落,账房便急忙出声:“胡说八道,我从未见过你家姑娘。” “老爷,这个丫头满口胡言,照老奴的意思,应该将她逐出府去——” 事关自己与自己家人的性命,红杏不敢有丝毫隐瞒,打断账房的话,据理力争道:“你才胡说八道。” “我家姑娘从你那出来时,被一个前来领鸡蛋的后厨小丫鬟撞到了,衣服上弄得全是蛋液,那件衣服还是我给姑娘洗的,现下仍在院子里晾着。” “老爷和大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院子里瞧一瞧。” 未央与从霜对视一眼。 她当然知道柳如眉去过账房。 那个撞柳如眉一身蛋液的小丫鬟,还是从霜动的手脚。 柳如眉虽然去过账房,又唆使红杏扮做她的模样买□□,但这件事情,未必是柳如眉所主导。 柳如眉在府上生活多年,她太了解她的性子了,以柳如眉浅显的心思,根本想不出这般复杂的借刀杀人之计。 幕后主使者将严睿、顾明轩、老夫人、柳如眉全部设计了来,唯独不曾暴露自己,这样的精巧的算计,也只有那个娇娇弱弱最会扮可怜的人了。 第8章 荣养堂,西跨院。 柳如眉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让红杏去做这件事的,但与未央身量相似,年龄又相仿的,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这才用了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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