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羡摇头,道:“是我不曾考虑这么多。” 这似乎是武将的短板,太过意气用事,纵然长于皇城,身处政治中心,也很难与朝中的那些老臣一样,天子一个眼神,他们便知天子何意。 想到这,秦青羡看了看未央。 若是未央留在他身边,他的情况似乎能改观很多。 秦青羡挑挑眉,忽而想起一件事——未央刚才说她即将与何晏和离。 四月孟夏,青草萋萋子规啼。 秦青羡心情大好,一时间觉得日夜啼血的子规都不那么惹人厌了。 秦青羡道:“咱们先去找天子,莫让天子久等。” 未央不知秦青羡心中想法,只以为秦青羡颇为认可她的话,微微颔首,跟着秦青羡走出花园,向天子寝宫而行。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未央道:“少将军出身将门,性格刚烈,宁折不弯,这本是好事,只是少将军的刚烈,莫被旁人利用了。” 秦青羡剑眉微动,余光瞥了一眼未央,心中微暖。 他的族人尽数战死边关,他在华京城野蛮生长,从来无人规劝他,更无人担心他被旁人利用。 秦青羡抿了抿唇,忽而有些羡慕何晏。 这般好的一个女子,何晏怎舍得与她和离? 秦青羡神游天外,只觉得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多时,秦青羡与未央来到天子寝宫。 天子先召集的是藩王宗室与朝臣世家,商议皇储之事,议完之后,才会接见未央。 秦青羡将未央安置在偏殿,让小宫人好生照看未央。 小宫人连连应下,秦青羡带着小皇孙来到天子寝殿。 寝殿颇大,幽冷龙涎香掩着淡淡的苦涩药味,藩王宗室朝臣世家们按照身份立成四排,见秦青羡领着小皇孙进来,纷纷向他看来。 床榻上的天子,此时也在老黄门的搀扶下坐起了身,晦涩目光落在秦青羡身上。 这个人,浑身都是刺,他实在忧心,秦青羡能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会不会在他刚刚宣布完立晋王为皇储,便拔剑兵谏。 可他实在来不及与秦青羡细细商议,太子去的太突然了,根本没有给他时间让他布置一切。 立晋王为皇储,是他能为皇孙做的最好的打算,也是唯一的打算。 天子眉头深皱,虚虚咳嗽着,老黄门连忙给天子揉胸捶背。 小皇孙一路小跑过来,抱着天子道:“皇爷爷,我好想您。” 天子拂了拂小皇孙的发,声音微弱,道:“爷爷也想你了。”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小黄门便将皇孙领在一旁。 皇孙虽然年龄小,少不更事,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让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乖乖的,皇爷爷不会害他,小叔叔也不会害他,他只需要听他们的话,便够了。 皇孙乖乖地坐在一旁。 天子见皇孙如此乖顺,心中越发心酸,然而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仍是不怒自威的大夏天子。 “今日召集众卿来此,是有要事宣布。” 天子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秦青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秦青羡,似乎与往日些不同,但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不同。 天子心中忐忑着,说完立晋王为新的太子的事情。 他的声音刚落,众人齐齐看向秦青羡,或幸灾乐祸,或饶有兴致,颇为期待秦青羡给他们带来新的惊喜——秦青羡在太子灵堂上差点将晋王杀了的好戏,他们还没看够呢。 至于原本应该着急的众多藩王,此时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只是余光用打量着秦青羡——有秦青羡这个刺头当前锋,他们乐得在后面捡现成的结果。 万众瞩目中,秦青羡站起了身。 殿内众人目光越发炽热,天子身边的卫士们面色凝重,手指悄悄按上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秦青羡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激烈,他只是平静道:“陛下此举甚为英明。” 一时间,殿内众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而秦青羡的下一句,又让他们觉得没有出毛病。 秦青羡道:“只是不知,晋王为储君,皇孙又该如何安置?” 众人心中了然。 这才是秦青羡的作风嘛。 只要天子说皇孙为藩王,秦青羡下一刻依旧会是他们所熟悉的华京混世魔王。 天子斟酌道:“阿羡以为该如何安置?” 秦青羡笑了笑,道:“晋王为储君,皇孙则为藩王。” “雍州地处北地边境,离华京城颇远,敢问陛下,皇孙可为雍王?” 天子晦涩眸光中闪过一抹惊讶,殿内众人更是大惊失色——易燃易爆炸的混世魔王秦青羡,怎会这般轻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