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接受了晋王为皇储的事情? 他不是最忠心太子,愿为太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吗? 众人大惑不解的神情被秦青羡尽收眼底。 秦青羡心中冷笑,想起未央在路上说过的话——莫被旁人利用。 这些敬畏着他的,恐惧着他的人,无不想利用他。 天子久久未说话,秦青羡又道:“陛下?” “唔,雍州……雍王,”天子思度片刻,深深地看了秦青羡一眼,道:“便如阿羡所谏,立皇孙为雍王。” 秦家儿郎战死边关后,接替秦家守雍州城的,是天水姜家。 姜家亦是满门忠烈,皇孙在雍州,进可稳定帝位,退可保身家性命。 天子道:“而今皇孙年幼,待他年满十五,便让他去雍州就藩。” 五年的时间,若藩王势力可除,皇孙便无需就藩,立为太孙直接继位,若藩王势大,便去雍州自保。 天子环视殿内众人,沉声道:“众卿意下如何?” 朝臣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说话。 宗亲藩王面上满是不愿,大多立在原处没动,唯有宗正府下的宗正卿与宗正丞站了出来,道:“陛下英明。” 宗正府出头,剩下的宗亲们也纷纷开始站队,藩王们见大势已去,只得强压下心中恶气,面上应承下来,心里却盘算着如何除晋王而代之。 三公见此,也跟着符合,至于九卿,素来以三公为尊,见三公们同意,自己便连忙跪地高呼天子英明。 晋王面上是遮不住的喜色,对着天子拜了又拜。 天子让伺候自己多年的老黄门亲自将晋王搀起,道:“皇弟为储君,按照祖宗礼法,朕本该让太常卿择一时间带皇弟祭天告知祖宗。奈何太子病逝,朕心痛难以自制,身体越发不中用,便暂将祭天礼缓上一缓,待朕身体痊愈后,再领着皇帝告知列祖列宗。” 此话一出,众多藩王心思立即活跃起来——不能登台祭礼的储君,算什么名正言顺的储君? 天子今日立晋王,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纵然日后他们寻晋王的麻烦,天子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储君之位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想到此处,藩王面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纷纷恭贺晋王。 晋王心中原本极其忐忑,本以为天子必会追究自己下令杀死皇孙之责,自己只能冒险走兵变之路夺取皇位,哪曾想,天子到底年龄大了,畏惧如日中天的他,直接将储君之位双手奉上。 储君之位到手,祭天又何必急在一时? 晋王连忙道:“一切都听皇兄的。” 天家和乐融融,众人跟着附和,又在寝殿中说了一会儿话,天子精神有些不济,众人便退出寝殿。 秦青羡拍了拍小皇孙的头,对小皇孙道:“你多陪陪陛下。” 皇孙太小,有些话他说了也无用,倒不如让皇孙多跟着天子,学一学为君之道。 以前太子仍在,哪怕缠绵病床,也帮着天子理政,天子想着太子的病总归会有好的那一日,便不曾将皇孙当做继承人,以至于皇孙这般大了,还是懵懂无知。 而今太子病逝,皇孙不能再稚嫩下去了。 皇孙重重点头,道:“我一定会听皇爷爷的话的。” 秦青羡笑了笑,又与皇孙交代一番,这才离开天子寝宫。 秦青羡走后,天子与皇孙说了一会儿话,皇孙年龄小,昨夜睡得晚,今日在灵堂处又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不多会儿,便有些犯困,天子便让小黄门抱着皇孙去一旁休息。 小皇孙揉着惺忪睡眼,恋恋不舍向天子告别。 天子眸光微暗,心中越发难受。 小皇孙彻底消失在视线,天子道:“去查一下,阿羡见朕之前与谁说过话。” 这般缜密的行事,并不是秦青羡的作风。 老黄门应下,连忙去查。 不多会儿,老黄门道:“少将军在花园处与何夫人说了许久的话。” “何夫人?” 天子眸光微动,道:“便是救下皇孙的那一个?” “正是。” 天子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叹了一声,低声道:“若是朕的瑱儿若在便好了。” 老黄门听到这句话,眼皮跳了跳。 瑱儿,是先废太子的小名。 数年前,先废太子为谋皇位,害秦家与数十万将士战死边关,天子勃然大怒,拿废太子追问原因:“这天下终有一日是你的,你为何这般着急,竟做出如此狠辣之举?!” 废太子却道:“古往今来,父皇可曾听过四十年的太子?” “父皇,我出生之日便被您立为太子,而今整整四十二年!” “父皇,我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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