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羡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敲了敲眉心。 四月了,春天早就过完了。 次日清晨,车队再度启程。 小皇孙依旧对未央分外依恋。 未央看着小皇孙稚气面容,心中越发纠结。 她告诉自己毒杀母亲是太子所为,小皇孙甚么也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孩子,然而这样的话在她心头响了千万遍,她依旧无法以原来的热情对待皇孙。 未央情绪不高,小皇孙颇为疑惑。 秦青羡纵马走在马车旁,随手挑开轿帘看向马车上的小皇孙与未央。 见未央兴致淡淡,便对小皇孙道:“未央姑姑这两日心情不大好,你莫惹姑姑生气。” 小皇孙歪了歪头,不解道:“为甚么心情不大好?” 秦青羡打了一个哈欠,懒懒道:“小孩子家家怎么这么多问题?” “二嫂嫂派人接你,你收拾一下,我让人送你过去。” 小皇孙撇了撇嘴,慢腾腾地抱着自己的小抱枕,依依不舍对未央道:“未央姑姑,你不要心情不好,我很乖的,照顾我一点也不累的。” 未央心中一软,对太子的厌恶又多了一层——这般懂事的小皇孙,怎就有太子那般狠毒的父亲? 秦青羡送走了小皇孙,又对未央道:“若是心绪难安,便好好休息。” “我让二嫂多留皇孙两日,不让他来烦你。” “我没有烦小皇孙。” 未央说道。 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秦青羡挑眉,目光悠悠:“你口不应心的模样,一点也不好看。” 未央面上有些不自然。 车队很快抵达了华京城。 太史令择了太子下葬的良辰吉日,皇城各处开始忙碌起来。 皇孙被公主留在了自己的宫殿里,皇孙的殿里便只剩下未央并一众宫人,排演着给太子送葬的事宜。 这日排演完毕,未央便让人给秦青羡送了信。 秦家的事情,不能一直瞒着秦青羡,如今皇孙在公主身边,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真相告知秦青羡。 未央这般想着,将一身红衣如火的秦青羡迎进殿,遣退身边伺候的宫人,轻啜一口茶,将萧飞白告诉她的事情娓娓向秦青羡道来。 窗外残阳如血,给宫殿各处披上一层殷红新装。 秦青羡手指按在身侧的矮桌上,无意识地收紧。 未央的话终于说完,金丝楠木的矮桌发出一声轻响。 未央垂眸,不敢去看秦青羡此时的表情。 ——哪怕她这几日多次向秦青羡透露秦家往事,秦青羡也说自己绝不会冲动行事,可她依旧不相信,秦青羡在听完她的话会无动于衷。 那些是秦青羡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血亲,还有铮铮铁骨的十万儿郎,不是她略说几句话,便可以抚平的创伤。 “萧飞白……原来真的是白家人。” 秦青羡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甚么。 他抬眸,看着面前略有些紧张的少女,道:“白家的人,狡诈无信,萧飞白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废太子逼宫是事实,白家任由秦家战至最后一人是事实,太子为我秦家长跪紫宸殿不起更是事实。” “未央,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白家人。” 秦青羡胸口微微起伏着,寒星似的眸像极了出鞘的利剑。 未央道:“我明白。” “我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些事情是事实,我不应该瞒着你。你作为秦家最后一点血脉,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这些不是事实!” 秦青羡突然道:“萧飞白是白家后人,白家因太子而灭了满门,他心中必然嫉恨太子,所以才会编造出这般荒谬的事情来哄骗你我。” “皇孙年幼,身边只有你我二人,若你我信了萧飞白的话,因太子之事对他存了恨意,到那时,无需旁人动手,你我便会杀皇孙泄恨。” 秦青羡痛苦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轻声道:“未央,我们不能中萧飞白的奸计。” “更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太子敦厚纯善,怎是他口中的用心险恶之徒?” 未央默了默,没有接话。 秦青羡分析不无道理,可她更信萧飞白的话。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中,萧飞白与何晏的话,将书中她想不明白的疑团全部解开,让她不得不信。 未央没有答话,秦青羡又道:“而今晋王为皇储,他性子狭隘,容不得皇孙,其他藩王更是虎视眈眈,未央,我们得护住皇孙。” “皇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