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姜黎。 姜黎穿着小宫女的衣裳,模样与夏人没有太多的不同,只是颧骨略微高些,皮肤也不大白,与稚嫩的小皇孙略有几分相似。 这便是毒杀她母亲,又对她下蛊,抹去她记忆的人。 未央不知道从来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攥住姜黎的手腕,千万句话涌上口齿间,然而身体上的剧烈不适却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意识彻底消失前,她仿佛听到姜黎冷笑的声音:“何世子,你似乎很紧张她。” 何晏紧张她吗? 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紧张的。 可是他的紧张藏得太深。 上一世,她至死都不曾发觉。 这一世,若非她重生,得知自己的悲惨下场而提前做了部署,这才误打误撞得知何晏对她的紧张。 何晏的喜欢,委实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未央闭上眼,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何晏将未央揽在怀里,声音骤冷:“将她身上的蛊毒解开。” 姜黎似笑非笑,道:“何世子,你是在求我,还是在要求我?” 夕阳余晖完全落下,微弱的宫灯映在何晏脸上,何晏眸光明明暗暗,潋滟眼眸轻眯,写满威胁之意。 姜黎对何晏眼底的威胁不屑一顾,冷笑出声:“你在威胁我?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怕你吗?” “你或许不知道吧?你若不带她过来,她或许能多活一段时间,但她一旦挨了我,身上的蛊虫感受我的气息,不消三日,蛊虫便会将她的五脏六腑啃咬得一干二净。” 姜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看着何晏怀里的未央,恨不得大笑出声。 “何晏,你也有今日!” “你毒杀太子殿下,灭我姜家满门之际,可曾想过有今日的报应?” “何晏,你狡诈无信不择手段,合该让这个女人死在你怀里!” 何晏薄唇紧抿,静静听着姜黎咒骂他的话。 “解蛊。” 何晏冷冷吐出两个字。 姜黎道:“下辈子罢!” 她的话音刚落,何晏从怀中取出一物,姜黎微微一怔,瞳孔骤然收缩,双手抢过何晏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银质长命锁,在微弱宫灯下闪着温暖的光泽。 “宝儿——” 姜黎双手捧着长命锁,刚才的嚣张癫狂一扫而光,肩膀抖得不成样子,颤声问道:“你把宝儿怎么了?” 何晏淡淡道:“你知道我的手段。” 皎皎月光悄无声息爬上夜空,静谧的月色如碎了一地的玉屑,均匀地洒在姜黎身上,将姜黎原本并不算白的皮肤照得如霜色一般。 姜黎紧紧攥着长命锁,贝齿咬着干裂的唇,面上满是不甘。 “我再说一遍,解蛊。” 何晏冰冷的声音再度响在她的耳侧,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是这个人,将她从太子身边掳走,屠杀她姜家满门,粘稠的血流了一地,她绝望大哭,他负手而立,站在血泊之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看卑微的蝼蚁一般。 “我解。” 姜黎声音沙哑,浑然不见刚才的气焰:“但我有一个请求……” “你有甚么资格与我谈要求?” 何晏平静道。 姜黎呼吸一滞,手中的银锁将掌心勒出浅浅的红印。 “如果我说,镇南侯现在还活着呢?” 姜黎抬起头,迎着何晏幽深阴鸷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说道:“南疆的蛊毒虽然厉害,但只对寻常人有用,对武功高强之人并无太大用处。” “更何况,镇南侯是久经沙场之将,身强体壮,寻常蛊毒纵然入他肺腑,亦不能将他杀死。” 何晏眉头微动,似乎在斟酌姜黎话里的真假。 姜黎继续道:“那年我乔装打扮混入军营,将蛊毒下入镇南侯所喝的茶水中,在他身边查看了许多时日,他身体并无任何异样,甚至还隐隐发觉了我的存在。” “我怕身份暴露,便不敢多留,在镇南侯查到我身上北北之前,便从军营中溜了出来。” 对镇南侯用蛊,本是下下之策,太子殿下另有其他布置,她纵然任务失败,也没甚么大不了。 怀着这种心理,她离开军营,没过多久,便传来镇南侯战死边关的消息。 她只以为是太子殿下得手了,回到华京,向太子道喜,太子将她揽在怀里,长眉微蹙,道:“阿黎,这件事并非孤所为。” 她微微一怔,忙从太子怀里挣开,道:“不是你,又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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