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听此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你让姜黎给我解去蛊毒,算是报答了我一番。” 未央掰着手指算了算,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何晏报答她剩下的恩情。 何晏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镇南侯现在尚在人间。” “外祖父还活着?” 未央微微一怔,瞳孔稍稍放大,一时之间,顾不得让何晏报答她的恩情了,连忙问道:“他现在在哪?” “他还好吗?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未央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何晏一一回答道:“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很好。” “之所以不来找你,是怕连累你。” “他能连累我甚么?” 未央不满,情绪有些低落。 可转念一想,要杀外祖父的人是太子殿下,外祖父死里逃生,自然是不敢回到华京城的,只能在边陲小镇隐姓埋名过日子。 想到此处,未央又有些心疼,赫赫威威的四镇之首列侯之最的镇南侯,落魄到隐姓埋名,他的日子,该过得有多艰苦? 未央眼圈红了红,道:“挨千刀的太子。” “你只毒死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何晏莞尔,拂了拂未央鬂间睡得有些松散的发。 夜风徐徐而来,将殿内的烛火吹得有些散。 何晏微凉的指腹拂过未央的脸颊,未央怔了怔。 她还是第一次见何晏的笑。 小时候的何晏也是不爱笑的,仇大苦深的,仿佛旁人欠他几吊钱一般,长大之后,他身上的阴鸷与对世界所不喜的厌世感越发明显,更是让人望之生畏,不敢上前与之亲近。 可当他蓦然一笑时,便如冬雪初溶,云霁风轻,刹那间,世界万物仿佛尽皆失去颜色,天地之间的水光在他眼底晕染开来。 这样的笑,说句倾城绝色也不为过。 未央想说一句你笑的时候可真好看,又怕唐突了何晏——毕竟她与何晏的关系算不得亲密。 尽管何晏说他很是喜欢她。 不好夸何晏好看,未央便道:“现在太子被你毒死了,外祖父是不是能回华京了?” 何晏颔首,道:“待太子下葬后,我便派人去找镇南侯。” 未央秀眉微动。 如此一来,何晏便又还了她一份恩情。 若这样算下去,她对何晏的那点恩情,何晏很快便能偿还完了。 未央蹙了蹙眉。 不行,与恩情相比,她更希望何晏能将万贯家财分她一半——严家人不通庶务,又安于享受,母亲留给她的那些家产,被严家人挥霍得所剩无几,她不能坐吃山空,眼睁睁看着家中存粮见了底。 未央便道:“外祖父为人谨慎,未必会相信你的人。” “太子毒杀我的母亲,我纵然不迁怒皇孙,可也没办法以之前的态度对他,等太子被送入皇陵后,我便寻个借口,离开皇孙,亲自去找外祖父。” 她的母亲死于太子之手,她再怎么豁达不记恨皇孙,也做不到帮助皇孙夺嫡,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外祖父。 晋王虽为皇储,但大夏藩王权重,无不觊觎皇位,外祖父只要还还活着,便是众多藩王拉拢的对象,她根本无需再担心晋王会报复于她。 再者,她亲自去找外祖父,也免得再承何晏的情。 未央这般想着,说出自己的打算。 何晏见未央态度坚决,便只好答应下来。 夜色渐深,未央到底是皇孙身边的教引姑姑,不好长时间离开皇孙,便从床榻上起身,准备回到皇孙的宫殿。 何晏手里提着宫灯,在未央前方引着路。 宫道处有巡逻的禁卫军走过,并着往来匆匆的小宫人们,前者虽目不斜视,可眼角余光却落在何晏与未央身上,而小宫人们的目光更是不加掩饰,好奇地打量着明明已经和离的两人。 天边月色皎皎,宫灯摇曳昏黄,配着周围人探究目光,何晏纵然知道未央对自己无意,此时却也觉得他与未央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何晏眸光轻闪,一边走,一边与未央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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