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瞧不见里面发生了甚么。 多半是何晏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未央没太放在心上,转身离去。 队伍开始继续前行,未央回到小皇孙身边。 小皇孙到底年龄小,受不了长途跋涉的颠簸,又因父亲下葬的事情哭了许多时日,消耗了太多精神,被宫人带到软轿上小憩。 小皇孙不在,未央更为自在——小皇孙的父亲毒杀了她的母亲,她再怎么豁达,也很难以最初的热情去对待小皇孙。 细雨下个不停,未央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 随行的小宫人原本准备的有她的厚衣服,但不知为何,楚王身边的女官们忘记带了衣服,便差小宫人来她这里讨要。 楚王是最得天子欢心的藩王,且生性风流,身边的女官多是他的侍妾,未央只是皇孙的教引姑姑,小宫人不敢得罪楚王,便将她的衣服送了过去,导致未央现在无衣可穿,在寒风细雨中瑟瑟发抖。 秦青羡见了,让亲卫取了自己的外袍披在未央身上,又让亲卫们去问楚王要未央的衣服。 不多会儿,亲卫们一头雾水地回来了,向秦青羡道:“少将军,楚王根本不曾差宫人过来借衣服。” “楚王殿下怕身边的女官们受冷,衣服被褥备了好几车。那个问未央姑娘身边小宫人借衣服的人,怕是其他藩王的人。” 秦青羡气笑了,说道:“普天之下,还有哪个藩王会为着自己的女官让宫人来借衣服?” 燕王是远近闻名的妻管严,身边一个女官也无,蜀王与王妃琴瑟和谐,亦不会与女官眉来眼去,至于其他藩王,更不会这般荒唐,只有风流成性的楚王,才干得出这般没品的事情。 未央眉头微动,问小宫人:“来借衣服的人长甚么模样?” 小宫人低头想了一会儿,将那人的容貌说了出来。 “衣袖上绣的是榆叶鸾枝?” 未央看了一眼秦青羡,问道。 小宫人连忙回答:“正是榆叶鸾枝。” “此花世人常与梅花弄混,但奴婢家乡盛产榆叶鸾枝,故奴婢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未央眉梢微挑,挥手让小宫人退下。 只有晋州之地才有榆叶鸾枝,也只有晋王手下的人,才会将榆叶鸾枝当做装饰物绣在衣缘衣袖上。 “我去找晋王。” 秦青羡冷声道。 “罢了。” 未央拉住秦青羡,道:“只凭一个榆叶鸾枝,是无法指证晋王的,此事若传了出去,旁人只会觉得咱们无理取闹。衣服没了便没了,你的衣服比我的暖和多了,我再去软轿上避避雨,倒也不会冷。” “到底是给太子送葬,咱们还是少生些事端为好。” 秦青羡不情不愿点头,越发厌恶晋王的妇人之行——用这种下作手段来针对一个女子,算甚么英雄好汉? 秦青羡让小宫人带着未央去软轿上休息。 太子下葬,送行的贵人颇多,贵人们有自备软轿的,也有宫人们备好提供给贵人们休息的。 未央是皇孙的教引姑姑,按照天家的规制,她也有宫人备下的软轿。 未央低头看了一眼沾了不少泥土的绣花鞋,颇为心疼。 鞋面上绣的是她最喜欢的子午花呢。 小宫人一脸为难,站在原地没有动。 秦青羡剑眉微挑,声音微凉,道:“怎么?听不懂未央的话?” 秦青羡动了怒,小宫人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道:“少将军息怒,非是奴婢不带未央姑娘去休息,而是随行的软轿实在没有这么多。” “涨胆子了,连我都敢骗?” 秦青羡手指轻抚着腰间的佩剑,话里满是威胁。 他怕晋王又搞什么幺蛾子,带着亲卫守在宫门,亲眼看着所有人走出宫门,晋王的人马老老实实,他这才与亲卫们出了宫门,追上队伍。 他守在宫门时,那么多的软轿从他面前经过,小宫人竟然说没有软轿供未央休息,分明是看未央身后无任何靠山,借此刁难未央。 秦青羡眉眼似剑,气质如刀,整个人如拉满的弓弦,锋利又危险。 小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未央拉了一下秦青羡衣袖,道:“没有便没有罢,没甚么大不了的,何必跟一个小宫人过不去?” 小宫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未央。 秦青羡不满道:“你总是那么好心。” “我亲眼看着软轿从我面前经过,那么多软轿,莫说一个你了,纵然十个你,也是戳戳有余的。这个小宫人,分明是故意让你淋雨踩泥。” 未央听此,上下打量着小宫人,语气转冷:“我没有得罪你罢?” 小宫人见未央面有不悦之色,连忙解释道:“姑娘明鉴,并非奴婢有意为难姑娘,而是那些软轿,全被晋王殿下征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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