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忧虑燕王之事,没甚么胃口,略吃了几句,便立在窗台处看向不远处的正殿,焦急地等待着萧飞白或者何晏从里面走出来。 可她等到双腿发麻,也不曾等到二人的出来,便唤来守门的小宫人,打听天子的议事何时结束。 小宫人面上有着几分胆怯,声音也是低低的,说道:“奴婢不知。” “奴婢只知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 天子发脾气? 未央眸光轻转,遣退小宫人。 多半没有找到秦青羡,行不了一箭双雕的谋划。 秦青羡离开皇城,她的计划便算达成一半,萧飞白与何晏都是妥帖之人,后面的事情,不用她说,他们也知道该如何做。 未央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天边星光如洗,夜风送来阵阵困意。 未央不再强撑,唤来宫人伺候自己梳洗后,便在偏殿暂且歇下。 一夜无梦。 睡梦中,未央只觉得有什么拂过自己脸颊,那东西略微有些凉,她无意识地避了避。 凉凉的触感不再,她翻个身,继续自己的美梦。 梦中她仍是四五岁的模样,母亲仍在,笑眼弯弯。 她从未见过面的舅舅向她伸出手,将她高高举起,在空中旋转着。 她咯咯笑着,舅舅笑声爽朗,母亲笑得温柔。 不远处,爷爷身着盔甲自战场上归来,一边向他们走来,一边摘下他闪着寒光的头盔。 这是她期待了无数次,却不曾实现的美梦。 未央弯了弯眼,轻轻唤了一声:“爷爷,抱。” 床榻外,何晏眉头微动,慢慢收回手。 萧飞白立在一旁摇着描金折扇,身上的亮银甲与折扇格格不入。 何晏亦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何晏穿的是蟠龙玄甲,让他原本便有些阴鸷的气质越发凌厉阴郁,令人不寒而栗。 “不与未未道个别?” 萧飞白见何晏收回神站起身,压低声音问道。 何晏摇摇头,放下重重纱幔,大步向外走去。 萧飞白眉梢挑了挑,看看已经走到屏风外的何晏,再瞧瞧纱幔后的沉睡着的未央,犹豫片刻,解下自己脖颈处的一枚平安扣,挑开纱幔塞在未央枕头下。 睡梦中的未央比往日里多了一分恬静,萧飞白勾起手指,蹭了蹭未央的鼻梁,小声说道:“舅舅去去就回。” 梦中的未央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萧飞白笑了笑,轻轻放下纱幔,紧随着何晏出了偏殿。 天子寻不到秦青羡,朝臣世家们怕落人口实,根本不敢接截杀燕王的重任——燕王固守燕地数年,抵御蛮夷对边关的侵扰,在当地有极高的威望,且他行事磊落,颇有武将之风,又无楚王的奢靡,故而在民间的口碑也不错。 无论是谁领兵截杀燕王,都会落一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朝臣世家个个都是人精,怎会看不出这点? 天子刚开口,他们便想好了推辞,惹得天子大发雷霆,却也无人敢应。 天子只得退而求次,让刚恢复身份的何晏与萧飞白领兵前去。 何晏自偏殿而出,猩红的披风翻飞在寒风中。 紫宸正殿外,训练有素的卫士们列队而立,何晏走上前去,伺候天子多年的老黄门双手捧上虎符,何晏俯身接下,单膝跪地,拜别天子。 天子负手而立于丹墀之上,眼睛轻眯,目送何晏领兵出殿门。 何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处,天子长叹一声,慢慢收回视线,问一旁侍立着的老黄门:“萧家那丫头如何了?” 老黄门弓着身答道:“未央姑娘仍在偏殿休息呢。” 天子点点头,眸光深沉,道:“晏儿不在的这些日子,宫里头难免孤寂,宝儿又素来喜欢她,便让她留在宫里陪宝儿罢。” 老黄门颔首,连忙吩咐下去。 无人前来打扰清梦,未央一觉睡到自然醒。 未央舒服滴伸了个拦腰,隔着纱幔唤来小宫女伺候梳洗。 小宫女们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人捧来一匣子的首饰,来让未央挑选。 未央选了支芙蓉色钗子。 宫女殷勤赞未央好眼光,未央懒懒应着,宫女又道:“小皇孙等姑娘许久了,姑娘是与小皇孙一同吃饭,还是等吃完饭再去寻小皇孙?”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