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侯夫人去得早,乡君自小长在宫里,在那位贵人身边待过几年,极得那位贵人的欢心。那位贵人本想将凤簪留给自己以后的儿媳,可临到薨逝,也没能见自己的儿子成家,便将凤簪送给了乡君。” “说不给儿媳,传给女儿也是一样的。” “说起来,乡君被天子封为乡君,除却侯爷威震四海的战功外,那位贵人的喜欢也功不可没。” 从夏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喋喋不休说着幼时听来的话。 那位贵人逝去多年,关于她的往事,早已随着她的离去一同消散在世人记忆里。 若不是今日未央找簪子,从夏还想不起来这些事。 那支凤簪乡君从未戴过,一直深藏在匣子里,若不是某日未央翻找东西时翻到了,她还不知道乡君有这么一支簪子。 那时的未央极小,最喜欢漂亮的东西,一见凤簪,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未央抓着凤簪,一路小跑去找乡君,问乡君能不能把凤簪送给她。 乡君是宫里长大的,礼仪教养无可指摘,可见了凤簪,却是微微一惊,开口说话时,声调都低了几分。 未央察觉乡君的异样,眨了眨眼,问乡君这是怎么了。 乡君温婉一笑,俯下身,轻抚着未央的发,柔声道:“没甚么。” “你若喜欢,便拿去戴罢。” 未央年龄虽小,却颇有主见,不是甚么只知晓吃喝玩乐之人。 未央笑着收下凤簪,私下让她去打探凤簪的事情。 乡君身边伺候之人口风极紧,她仗着自己小,磨了好长时间,才问出三言两语。 她将那些话拼拼凑凑,方勉强拼出一个关于凤簪的故事。 她把凤簪的事情告诉未央,未央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是甚么事,原来是这样,害我白担心一场。” 未央把玩着凤簪,乐不可支,说道:“虽说父亲位低言轻,靠着母亲方得了官职,母亲为着他的面子,鲜少与相识的达官显贵往来。将凤簪藏起来不愿意戴,大抵也是为了父亲,怕父亲瞧见这东西是宫里赐下的,想起母亲旧日的尊贵,再想想下嫁他后的日子,心里不好受罢了。” “母亲也忒小心了些。” 未央一边说,一边把凤簪簪在发间,又让她去取菱花镜,看看好看不好看。 “父亲最疼我,才不会因为一支簪子便心里不舒服。” 未央如是说着。 想起未央天真的话,再想想严睿对未央的所作所为,从夏只觉得恶心。 甚至忍不住地想,还好未央颇喜欢凤簪,日日带着。 那时的严睿在未央面前时时刻刻装着慈父,瞧见未央鬂间的凤簪,自是不好说的,心里纵然难受,也要夸未央带着漂亮。 这种憋屈滋味,当真是大快人心。 想到这,从夏便笑了起来,对未央道:“姑娘戴着这支凤簪真好看。” “姑娘应该天天戴着。” ——让严家人日日瞧着,无论是乡君,还是她家姑娘,都是他们高攀不上的人物。 甚么捧杀姑娘,谋夺姑娘的财产,委实是烂了心肠。 未央听从夏说着话,看着镜中颇有年头的凤簪,片刻后,低头垂眸一笑。 凤簪还是当年的凤簪,可人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也不知她与母亲的七八分相似,能勾起太子的几分回忆——太子心狠手辣,做事向来赶尽杀绝,从不给自己留一分隐患,她的母亲与爷爷除外。 这一份例外,大抵是母亲自幼长在宫中曾与太子相伴的缘故。 生而为人,再怎么狠辣,心底也会藏着一丝柔软。 然而讽刺的是,纵然太子对母亲手下留情,可仍将母亲害得极惨,家破人亡,疯疯傻傻。 未央自嘲一笑。 “走罢。” 洗漱梳妆完毕,未央起身,看向窗外的秦青羡。 秦青羡负手而立,带着护甲的手腕微露着手指,指腹上的茧子清晰可见。 那是长时间握着刀剑的手。 游走在生与死边缘的人特有的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秦青羡是太子手中最为锋利的剑。 未央秀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真的很想知道,秦青羡为太子赴汤蹈火的原因。 从夏应了一声,快步走在门口处,伸手打开房门。 秦青羡听到声音,微微回身。 门口处的从夏笑得一脸灿烂,对他道:“少将军好等,我家姑娘这便出来。” 秦青羡颔首,目光越过从夏,落在缓步走来的未央身上。 未央身着广袖百花穿蝶群,梳着飘逸的灵蛇鬓,鬂间小鎏金钗子百鸟朝凤般拱卫着点翠凤簪,凤簪燕尾后,是轻盈缥缈的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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