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琉璃灯昏黄,启明星尚隐于天际之中,她似世间唯一光亮,周身罩着云雾,乘清晨花露而来。 秦青羡呼吸微顿,手指不自然收紧。 他甚少见未央这般隆重的装扮。 这可不是甚么好兆头。 秦青羡深吸一口气,英气的眉微微拧着,状似无意道:“不过是去明月楼吃点心,哪里值得你这般费心?” 未央笑了笑,并不说破,道:“我生得好看,费不费心都好看。” 她的声音刚落,便听到长廊处有人在低声说话。 听声音,像是县主身边的大侍女织锦。 未央眸光微转,忽而发现面前的秦青羡突然间开始紧张起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向长廊处瞥。 未央心中轻叹,道:“既是织锦姐姐,那便过来吧。” 在这种事情上,秦青羡的面皮薄,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打破这僵局——秦青羡是受太子之命,将她从暴室之中救出来的,而今又随她回到萧府,多半也是太子的嘱托。 廊下的织锦听到未央的传唤,快步穿过长廊走过来,见秦青羡立于未央身旁,她脚步微顿,看了一眼秦青羡。 秦青羡并不看她,只将目光瞥向另一边。 织锦心下了然,向秦青羡见礼后,便满面春风走到未央身边,道:“县主得知姑娘被陛下关进暴室后,心中牵挂不已,日日悬心不下,而今姑娘被秦将军救出来,县主总算能放心了。” 未央微笑道:“多谢县主挂心。” 平心而论,县主待她还是不错的,可事关未来天子,县主不得不做出决定。 何晏的赢面太低了,县主见惯皇储纷争,怎会将性命乃至萧家的未来压在何晏身上? 织锦道:“天子将姑娘关在暴室,为的是掣肘领兵在外的殿下,姑娘从暴室离开,天子必会全城搜捕,如此一来,府上便不是安全之所。” 说到这,织锦声音微顿,余光偷偷打量着未央,见未央面色如旧,并无怀疑神色,她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县主为保护姑娘的安全,准备了一个安全所在,姑娘若是方便,奴婢这便带姑娘过去。” “方便,怎么不方便呢?” 未央笑着回答着织锦的话,转动眸光看向一旁的秦青羡,道:“少将军,我怕是不能与你一起去明月楼了。” 秦青羡呼吸微紧,锋利如刀剑的薄唇张了张,似是想说甚么。 然而他的话尚未开口,织锦便抢先道:“秦将军,去明月楼吃点心不是甚么要紧事,不若少将军等一等姑娘?” “待事情了结之后,秦将军再带姑娘去明月楼仍是不迟。” 秦青羡一向做事随心,谁也说不好,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看着秦青羡挣扎面容,织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心口——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这位魔王突然反悔,更别让姑娘瞧出甚么来。 若是不然,只怕县主的一番苦心会付之东流。 “未央。” 秦青羡艰难开口,织锦心口一紧。 “我——” “少将军。” 未央浅笑着打断秦青羡的话,道:“织锦姐姐说得对,吃点心不是甚么大事,待一切了结之后,咱们再去不迟。” “眼下最重要的,是别让天子找到我。” 织锦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秦青羡桀骜不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有在面对未央时,才有三分耐心。 未央既开了口,以秦青羡待她的心,多半不会违逆她的意思。 当然,这是以往的情况,眼下这种局面,说不好秦青羡心中一个不忍,便会将一切对未央摊牌。 届时以未央的聪明,必会大乱太子的计划。 想到此处,织锦越发紧张。 但她终归是县主的左膀右臂,心中存着事,面上却不显,仍是平静如水的,唯有被手指抓皱了的帕子,出卖了她的内心。 未央将织锦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看来县主已经做出了选择。 出身天家的人,做事都讲究个体面,县主让织锦请她过去,是想给她留个体面。若她不愿意体面过去,县主便会帮她体面。 至于秦青羡,她信他一心为她好,不会害她,可他终究是雍城秦家出来的儿郎,他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