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无暇开门去查看,把木门锁上便离开了。出宫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晚回来,没有准备灯笼,只能摸黑往回走。 等到她走回敬事房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了。 一进敬事房的小院,迎面就碰上了玉漱。 “姑姑怎么这时候回来,我还以为姑姑歇着呢。” “下午睡多了,就出去走走。” “我给姑姑留了晚膳,方才去敲门没人应,姑姑要用吗?应当还是热的。” 陆湘颔首:“提到我房里来吧。” 玉漱离去,很快就提着食盒到陆湘屋里来了,陆湘并未让她进屋,接了食盒便关上门。 食盒里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碟虾米豆腐,一碟京酱肉丝,一碗白米饭,一碟醋溜黄瓜,一盅蔬菜羹。 难为玉漱这么周到。 陆湘折腾了这么大半日,先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疼得难受,只喝了几口水,什么都没吃上,这会儿坐到了自己屋里,才终于觉得饿了。 等到吃过饭,陆湘又叫了玉漱过来收拾。 “我今日觉得很不舒服,往后几日都在屋里歇着,你一会儿去王公公那里帮我告个假,到了饭点,烦请你帮我送饭过来。” “姑姑且安心休息,我会每日给姑姑送饭,只是不知姑姑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没什么忌口,”陆湘想了想,补了一句,“我不吃酱油。” 听闻有伤的时候不能吃酱油,否则身上会落疤。 现在她浑身伤痕累累,还是略微注意一下。 “我记下了。瞧着姑姑气色确实不太好,要不要去太医院请个医女过来瞧瞧?” “不必了,年纪上来了,总有精力不济的时候,你早些歇着吧。” 陆湘说着就把门关上了。 她这一身伤说不清道不明,左右就是些擦伤,有镇国公府给的药膏也就够了。 今晚皇帝歇在坤宁宫,敬事房上下早早的熄了灯,正好可以安静休息。 …… 北苑,长禧宫。 陈锦扶着赵斐从轮椅上下来,坐到榻前,方回过头:“进来吧。” 盼夏闻声,捧着铜盆而入,跪在榻前。 北苑宫人皆着绿色宫装,盼夏本就文静娴雅,罩着这身衣裳更显清秀。 “手脚轻些。”陈锦道。 盼夏放下铜盆,心中一动,朝赵斐看了一眼,赵斐正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看她。 她迅速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 这阵子她在长禧宫,除了第一夜“侍寝”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在殿外做些杂事,每日只有清早和晚上端水进来,不管是赵斐还是陈锦,都不会跟她多说一个字。 现在陈锦嘱咐她手脚轻些,那就是要她给赵斐洗脚了。 想到这里,盼夏朝陈锦望了一眼,陈锦点头。 盼夏心中一喜,轻轻抬起了赵斐的一只脚。 她自进宫就被陆湘挑走了,陆湘并不像其他大太监和大姑姑一般要人伺候,近身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因此她从没伺候人洗过脚。 但盼夏素来细致,这点小事倒是不怕的。 她轻轻拿下赵斐的靴子,又去掉他的袜子。 赵斐生得好,不止是他的脸长得好看,便是这一只脚也是好看得紧。 他的脚背白皙光洁,看不到一根青筋,宛若白玉雕成,撩起裤腿的那一截小腿极是细长,虽然比常人还要纤细些,看着算是肌理结实。 只是因为太过瘦削,肌肤苍白得没有血色,能看得见里头的青筋,让人心生怜惜。 “六哥。” 赵斐正在闭目养神,赵谟就这么突然从外头闯了进来。 “九爷。”陈锦朝赵谟行礼问安。 赵谟此时并未平时那般意气风发,倒像是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见赵斐正在洗脚,只道:“六哥好享受。”说着自顾坐在了旁边的软榻上。 听得赵谟语气不佳,赵斐缓缓睁开眼:“今儿你不是出宫去玩了么?在宫外还能遇着给你找不痛快的人?” 赵谟平常功课很紧,一旬才有一日能出宫玩耍,今日是他早就与岳天意说话要去城外骑马。每回他出宫回来,总是会兴高采烈地跑到赵斐这里来说着宫外的事,似今日这般霜打的茄子,确实是少见。 见赵谟看看陈锦,又看看盼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斐懂了,轻声道:“都下去吧。” 盼夏飞快替他擦了脚,陈锦抬着他的腿,将他挪到榻上,拉了薄被替他盖上,与盼夏一齐默默退下。 “说吧。”赵斐道。 赵谟这才露出一个笑意,起身往赵斐这边走来,自脱了靴袜也跳到赵斐的榻上。 赵斐蹙眉:“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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