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回到敬事房的时候,王德全和罗平还坐在正屋,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见王德全边说边跺脚,显是气急了。 “王公公,又出什么事了吗?” 王德全笑得勉强,“是有些事,不提也罢。姑姑这边审得如何了?” “是问出些状况,还得劳烦王公公从旁查证。” 陆湘话音一落,玉漱便将记录的文案呈给王德全。 王德全翻看片刻,脸色愈发难堪了。 “王公公,可是有上谕下来要处决郑采女?” “那倒不是。”王德全一张脸比哭还难堪,“半刻钟前,侍卫在筒子河捞起一具女尸,正是这供状上说的苹香。” 苹香死了? 按郑丝竹的说法,苹香和她并不亲近,只是略微知道些她要来慈宁花园礼佛求子的风声,其余的细节都是只有芸香才知道的。 眼下苹香都出事了,那芸香是不是也凶多吉少了呢? “芸香呢?”陆湘忍不住追问。 “还不知道,罗平刚从封勇礼那边回来,已经请他加派人手在筒子河打捞。” “芸香可能也在筒子河?” 罗平回道:“极有可能,东厂的人去查问了玄武门的侍卫,说两个时辰前见过芸香和苹香。” 如果她们俩同时在玄武门附近出现过,那么芸香的确可能凶多吉少了。 这幕后黑手下手太快了。 “此事回禀皇上了吗?” 王德全面露难色,“姑姑你是知道的,今晚皇上歇在景阳宫,这是最不能打搅的时候,头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盛福全是偶然被传召进去了才通报上去,好在今日沐贵妃没发脾气,要不然,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沐贵妃恃宠生娇,承宠的日子不由皇帝定,而是她自己定。 皇帝翻牌子没用,要沐贵妃心情好了,派人到敬事房说一声要侍寝,敬事房这边再去知会养心殿。一月里,沐贵妃心情好的时候不超过三五日,是以皇上每回到景仁宫歇息,都会叮嘱盛福全严防死守,不准递任何消息进去。 今日侥幸破例了一回,再想叫盛福全去第二回,他决计不肯了。 “娘娘那边回禀了吗?” “回了,娘娘本来是有旨意的,后来听说沐贵妃在里头横插了一杆子,便说不管这事了。” 皇后因着沐贵妃伤了心,陆湘能理解她。 “无论如何,总要先把芸香找到。明日早上,想来皇上就有旨意了。” 王德全点了头,又道:“今晚辛苦姑姑询问郑采女,如今就有了口供,今晚怕是不眠夜,姑姑回屋歇着,一应事情自有我和罗平呢。” “郑采女所言非虚,我既接了这事,必得管到底,我回来就是想让王公公给司礼监说一声,我要去诏狱审沈约。” “姑姑要亲自去审沈约?” “不妥?” 王德全摆了摆手,“不是不妥,诏狱那种地方,姑姑去了闹心。” “那就把他带出来?” “带不出来了。郑采女去慈宁花园可以说是礼佛求子,以沈约的身份去慈宁花园已经是犯了死罪。” 这是实情。 陆湘沉默了。 原想着一夜奔波或可救下郑丝竹和沈约的性命,郑丝竹或有转机,沈约却是罪无可赦了。 “姑姑是实心人,凡事求个明白,若是姑姑想去,我领姑姑去诏狱走一趟。” 陆湘没想到罗平会开口,颔首道:“有劳罗少监了。” “姑姑客气了。” 陆湘把玉漱留在敬事房,自跟着罗平往诏狱去了。 诏狱位于皇城外,路过玄武门的时候,看到筒子河上火光通明,几艘小船来回穿梭,侍卫依旧在河中找寻芸香的踪迹。 过了筒子河,便是北苑。陆湘和罗平乘上一辆青帷小车,往东行了一里就到了诏狱。 天子诏狱,关押的都是由锦衣卫和东厂捉拿的犯人。虽是犯官,到底皇上还是体恤读书人的面子,将这诏狱修得不错。是以陆湘走进去,觉得跟寻常的衙门差不多。 “唷,罗少监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值守的锦衣卫认识罗平,见他进来,急忙上前招呼。 罗平倒是端足了敬事房的架子,“还是为着晚上的事,想趁夜再问几件事,明个儿一早好跟陛下回话。” 那锦衣卫叹口气:“罗少监有所不知,这人看起来文弱,竟是个硬骨头,连咱锦衣卫压箱底的家伙事上了,硬是没撬开他的嘴。” 罗平笑道:“这不我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