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赵谟坐在蒲团上,静静看着皇后。 “母后,明日六哥就要离宫了,您真的不传他过来说会儿话吗?” “说什么?”皇后苦笑了一下,“儿大不由娘,这么大的事,他事先一点口风都没有透给我,他心里,怕是早不要我这个母后了。” 赵谟闷声不语。 一散朝,他就被崔直喊到了坤宁宫,陪着皇后一直坐到皇后。 母后生气了,生六哥的气,气他的隐瞒,气他背着自己搞的小动作。 “他给你透过风吗?”皇后问。 赵谟不知道如何回答。 透是透过的,但赵斐透给他的画风是悲凉无奈的,完全不是现在这样的风。 六哥被父皇封为越王,封在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赵谟实在想不通,为何那一晚六哥会说的那样无力?骗他?不可能,他认识六哥那么多年,六哥要骗他,根本不至于说那些话。 赵谟没有想到,自那一夜开始,他跟赵斐之间是关系竟变得如此复杂。 先是陆湘,又是王爵…… 思忖片刻,赵斐道:“母后,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皇后问。 “母后想一想,父皇一向对六哥不管不问,突然封六哥为越王,还要他立即去扬州,如此仓促急迫,不像是寻常封王。” “你父皇这是要打我一个措手不及。”皇后冷笑。 赵谟的确也想不通。 “既然母后疑惑,不如我回一趟北苑亲自问一问六哥,他封了王,我本该第一个向他道贺的。” “你去问,他就肯说了?” 赵谟沉默。 那夜,赵斐说得清楚,叫他别问,问了他也不会说。 “母后,您别太担心了,父皇把吴越封给六哥,总好过给七哥和八哥。” “你呀,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这个越王,本该是你的。你要知道,你父皇入主东宫之前,就是越王。” 看着母后忧心忡忡,赵谟轻轻笑道:“便是六哥又如何呢?六哥对母后,一向孝敬有加,于我……” 皇后抓着赵谟的手,担忧地问:“你真这么想?” 赵谟淡淡一笑:“于我,自然是有差别,但不管是我还是六哥,孝敬母后的心不会变的。”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这些年,他早怨了我。换作是你,你父皇要封你为越王,你会事先一点风声都不透给我吗?” 赵谟仔细想了想:“儿子对母后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若是父皇执意不让儿子说,儿子或许也会斟酌一番。” “你是说,你父皇要他瞒着我?” 赵谟点头:“若是母后事先得知父皇会册封六哥为越王,会怎么做?” 自然会去进言劝阻。 只是这话皇后不好直说出来。 赵谟也不需要皇后回答,这是他们母子间心照不宣的事。 “我自然盼着他好,可他那身子,若然在越王这个位置上,劳心劳力,对他损耗更大。我原想着,等你们大婚过后,我去皇帝那边请旨,把斐儿封在岭南,那边虽然偏僻穷困些,可气候温暖,听说冬日里也与京城的夏日相差无几,最适合他养病。” “母后心疼六哥,我知道,六哥也知道的。” 皇后苦笑了一下:“我从前也以为他能明白我的,如今看来,他还是被哥哥说动了。” “母后觉得,这次的事,是舅舅跟六哥一起商量好的吗?” “不然呢?这么多年,他们俩一直书信往来不断,斐儿手底下的人,全是定国公府的。” 赵谟抿了抿嘴:“母后,你别忘了,真正做主的人是父皇,我觉得,这次的事并不是舅舅能够办到的。”顿了顿,赵谟又问,“母后,舅舅几时回京?” “算算日子,再有十日就该到京城了。”皇后已经十余年没有见兄长了,虽然当年兄长是争执后出京,到底兄妹情义深厚。定国公来信说要回京之后,皇后一直在算着日子。 “母后,父皇册封六哥为越王一事,儿子总觉得有些古怪。” “是古怪,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儿子不是说这事,”赵谟摇头,“我是说父皇要六哥即刻出发去扬州的事,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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