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紧,大概是心中有气憋得发不出来也难受得慌,张彦竟又吐了血。 好在亦没有伤及性命,如今又躺回了客房的床上。 此外,宋氏还说到了大伯与那个被打死的外室生下的孩子—— “今晚那孩子说是被领到老太太的松鹤堂里瞧过了,可也只待了半个时辰而已……老太太吩咐了身边最得力的婆子和仆人,将那孩子连夜送走了。” “送到哪里去了?”张眉寿不由问道。 “送回张家在河间的老宅去了,那老宅里如今只有个嬷嬷在管事,老太太只说让那嬷嬷不可亏待也不必娇惯,只当亲生孙子养着便罢——还给那孩子改了个名字,叫做张安定。” 张眉寿点点头。 河间老宅不错,清净自在,不愁吃穿,还有驴肉火烧吃。 为了张家的名声和大伯的仕途,那孩子断是不可能留在张家的,这般结果,已是再好不过的了。 祖母这心肠,说她软时却硬地很,说她硬吧,偏偏有时又那般软。 总之,人各有长短和顾忌,祖母从来不是个恶人便是了。 “膝盖可还疼了?”宋氏对灯看着女儿青紫的膝盖,仍心疼无比。 见药油已大致晾干了,屈膝赤脚坐在椅中的张眉寿就将挽起的裤管放下来,摇着头笑道:“不疼,只跪了两个时辰罢了。” 她带张秋池去庄子上的事情果真暴露得极快,她前脚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吃一碗茶歇一歇,后脚就挨了罚。 “你还笑得出来!若不是你祖母今日委实累了,看她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宋氏捏了捏女儿的耳朵,训斥道:“我看你如今当真越发胆大妄为了——今日你瞒着我出门去茶楼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张眉寿也不解释狡辩,只吸着气喊膝盖疼。 “虽不是冬日里,地砖也不冷,寒气不至于渗进骨子里。可到底穿得也薄,硌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你方才不还说不疼吗?”虽知道女儿是存心混淆视听,可宋氏仍旧无可奈何地中了她的计。 可旋即却忽而皱眉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冬日里跪着,会冷得渗进骨子里的?” 她这母亲虽做得不大称职,可她与丈夫皆是一流的护犊子,女儿虽性格娇蛮,却从未被罚过跪,今日还是头一遭。 张眉寿闻言将头歪在母亲肩窝里,笑嘻嘻地道:“听私塾里的小娘子们说的。” 可心中却在哀叹。 哪里是听说,上一世母亲走后,大伯娘与二姐虽未与她彻底撕破脸,可暗地里却没少给她使绊子,犯错跪祠堂是常有的事。 “女孩子细皮嫩肉的,花骨朵一般,哪里经得起那般摧残?万一着了寒气,才是麻烦。蓁蓁别怕,有母亲在,绝不会叫你像她们那般可怜。” 宋氏由衷说罢,却又恐女儿被惯坏,连忙改口:“但你也需听话懂事,再不可胡闹了。若不然,我与你父亲也不会护着你的。” 见她一会儿一张脸,笨拙的语气显然还是不大懂得该怎么教养子女,张眉寿忍不住将头埋在她肩膀里傻笑。 …… 翌日一早,张眉寿和张眉箐去私塾的路上,多了两条更小的小尾巴。 张鹤龄与张延龄刚巧与她们一同出了门,路上便做了伴。 张眉寿看着二人说道:“你们该起得早一些,与三弟一同去私塾才对。晃晃悠悠地跟在姐姐们后面,不怕被人笑话吗?” 张鹤龄想也不想就摇了头。 “三哥每日起得比鸡还早,我可不行。” 张家三公子张辅龄是张眉箐的亲弟弟,今年刚过六岁,就在读书写字上十分用功了。 相比之下,只比人家小了一岁的张鹤龄与张延龄就很有废柴的潜力了。 但少了张义龄这个踏上人生绝路的引路人,远离了大房一家之后,两个小萝卜头至少也学了两个大字了,相较从前,已好上太多了。 这种事情急不来,性子得慢慢地纠正。 姐弟几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私塾前。 阿荔将东西交给张眉寿,正要退到一旁等候,却见自家姑娘冲她轻轻招了招手。 “怎么了姑娘?” “你去一趟正觉寺胡同,找到客嬷嬷,托她帮我一个小忙。”张眉寿边压低了声音,边将一只装着银子的荷包塞到阿荔手中。 “姑娘又要找客嬷嬷了?” 阿荔微微睁大了眼睛。 昨日才刚弄死了人,姑娘就不能歇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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