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踏实。 张眉寿道:“那是因为他们眼下于你无所惧,无所图。” 无所惧,无所图? 祝又樘细细品了这六个字,却点头又摇头。 “无所惧是真,可无所图,却未必——” 张眉寿眼中笑意微滞,看向他。 怎么,这人莫非是打算将天聊死? 祝又樘愣了愣。 为何他竟从小皇后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为缓解这与想象中不同的气氛,他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谁知他们是不是图我长得俊逸,瞧着赏心悦目?” 张眉寿听得几乎一抖。 而后,不禁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来。 她还是头一回从这位一本正经的殿下口中听到玩笑话,可相比这玩笑本身,她倒觉得开玩笑的人更好笑些。 当然,这里的好笑,绝非贬义就是了。 张眉寿仰头看着浩瀚夜空中的一轮皎月与点点星辰,忽觉开怀无比。 宁通这颗毒瘤已被拔除,刘家米铺的姑娘并未枉死,她家中眼下也一切顺遂…… 还有人与她说笑话听,虽然不大好笑。 虽日后还有极长的路要走,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过程中定也会遇到阻碍困难,可单是此时,她已觉得这一世活得极值得了。 此时,耳边又响起了男孩子好听的声音。 “听说张姑娘过两日便要动身去苏州府了?” 张眉寿点头。 “随母亲去外祖家小住一段时日。” 祝又樘问道:“往前,可曾去过?” 他指得是上一世他走之后。 张眉寿摇摇头。 “往前没有机会。”她并未沉浸于上一世的沉重,而是笑着说道:“可日后,有得是机会了。” 见她笑,祝又樘也下意识地收起了诸多情绪,跟着她笑起来,点头附和她的话。 “江南民风虽温婉,却少了天子脚下的拘谨。既是去了,便要尽兴。”他忍不住就说道:“京中有我在,一切你都不必挂心。” 许是今晚二人之间的气氛格外放松自在。 即便如此,张眉寿还是微微一怔。 二人一时无言,眼见便要出了张家大门,张眉寿忽然问道:“我记得,公子最喜欢骆抚的画?” 祝又樘心中愕然,旋即点头。 小皇后竟知道,且记得。 他胸口处一阵剧烈的跳动,一股名为“她竟这般留意吾之喜好”的沾沾自喜升腾而上。 “骆抚本是苏州人士,我此番前去,若是有幸遇见,倒想去碰碰运气——不知公子最喜他笔下何物?” “鹤。” 祝又樘答罢,眼中已浸满了笑意:“骆抚性情古怪,不轻易动笔,似乎又因病早逝——几乎没能留下什么得意之作。” 上一世,他搜集而来的,只有一幅不是赝品,且损毁严重,由名师巧匠们花了大工夫也未能复原。 “所以只说是碰碰运气,若是碰不上,公子只当我没说便是了。”张眉寿语气洒脱。 况且她外祖家在苏州不止是财力,人脉亦是不容小觑的,没准儿真有什么空子让她钻呢。 只不过,这财大气粗的话,在太子殿下面前,还是不说为好。 出了张家大门,张眉寿止了步。 太子殿下莫名觉得张家这座宅院当真小的过分。 他感觉没走几步啊,竟都出了大门了。 清羽跟了出来。 天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他这辈子自有记忆以来,就没走得这么慢过。 “路上当心。” “路上当心——” 临分别时,张眉寿与祝又樘几乎是同时开口说道。 四目相怔之下,旋即又都无声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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