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晚离开时桃朔白说的话,张生生病定与崔莺莺有关。 自那夜一场冥婚之后,张生保住性命,他便决定不再掺合张生之事。且不说张生本就有亏,更甚者二人如今已渐行渐远,又有一个卫尚书在其中,他们二人往后立场只怕要对立。 “将人请进来吧。” 说起无虚道长,来头也响亮,乃是皇家道观里有名儿的天师。卫尚书收到女儿书信,心中虽惊疑,但爱女心切,特别求了旨意,请了无虚道长来走一趟。 无虚道长穿着一身绛紫法衣,头戴上清芙蓉冠,手持拂尘,目光锐利,身形清瘦,六十来岁,须发皆白,身后跟着几个衣帽齐整的小道童,又有两个青年道士,排场十足。 此时无虚道长进来见了杜确,寒暄的话说完,便直入正题:“贫道听闻张府尹曾在将军府住过,似被厉鬼所扰,此番想一探究竟,不知是否方便?” “道长请便。”杜确并未阻拦,拦也拦不住,除非和卫尚书撕破脸。 无虚得了话再无耽搁,出门便取出八卦镜,一边看,一边掐算。一炷香过去,一无所获,哪怕曾经的西跨院如今也干干净净,没有丝毫阴气。无虚心中疑惑,面上不露,因为早得了消息,所以故意转了方向朝东跨院去。 杜确并未跟着,但早有人将无虚举动报上来。 果然是冲着桃朔白来的。 卫雪娥虽不知桃朔白身份,却已在那晚知道红娘与桃朔白关系匪浅,他请了桃朔白过来不是秘密,无虚定是先去过河中府,因未曾找到红娘,这才转到这里来。虽然传言无虚十分厉害,但桃朔白之能非同常人,杜确并不担忧。 果然,当无虚踏入东跨院,一眼便见个白衣男子立在院中,气质清绝,便知他的身份。 桃朔白虽白日里不大出门,但常在太阳底下行走,瞧着也是有血有肉有影子,无虚自然也没怀疑他的身份,只是仔细盯着八卦镜,见毫无反应,终于皱了眉。据说那红衣厉鬼与此人十分亲近,若在这儿,不该勘察不出。 无虚收起八卦镜,忽问道:“可是位道友?” 桃朔白虽没穿道袍,但一身清气,阳气生机极旺,颇有些同道中人的意思。无虚年岁高,颇有些见识,觉得此人不凡。 “我与道教有些渊源。”桃朔白并非妄言,他与道君学过法,又有些道长在他这儿买桃枝炼器,素日往来算是较多的。 无虚正言道:“既如此,道友便该知道女鬼惯会蛊惑人心,她与你亲近,只是贪图你身上阳气,况且阴阳殊途,人怎能与鬼搅在一处。我观道友眉间隐隐发暗,若不早些与那厉鬼撕扯开,只怕晚矣。” 桃朔白满眼讥诮:“原来道长会看相,恰巧,我也略懂一二。我见道长这面相,近期不宜出门,否则有血光之灾。” “道友好大口气。”无虚看着一片仙风,却不是个好气量的,何况这么些年早被达官贵人们捧惯了,哪肯轻易受气。 桃朔白从第一眼就不喜这无虚道长,哪怕表面看着比陈道长还要有仙风道骨,可骨子里却毫无道义,一片坑脏。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懒得和这人周旋,又不愿过度暴露惹来麻烦,于是摸出一张火符引动,抬手就扔了过去。 无虚反应很快,可终究慢了一步,火符一沾身便噌的烧了起来,两个徒弟和几个道童吓得忘了反应,无虚惊吓后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外头的法衣脱了,头冠也掉了,里头的中衣也烧破了洞,胡须头发都烧掉好些,模样实在狼狈。 无虚又气又羞,双手微微发抖,心里发恨,又没底气叫嚣。 桃朔白仍旧神色如常:“这只是点儿小计俩,我本打算与道长好好儿切磋一番,可惜……” 无虚脸色涨红,又转青,到底输人一筹,只能扭头就走。其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