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当,永远嘻嘻哈哈,似乎什么事情也不会放在心上。黎婉婉第一次觉得这人比她敬仰的那些侠士还要有意思。 她想更多的了解他一点,只是这一场探究,却把自己陷了进去。 商户女不比官家女脸皮薄,她又骄纵惯了,纵使不会明着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也会旁敲侧击。只是她不明白,那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直都在曲解她的心意。 后来她撕开脸面捅破那层纱窗纸,他那一身的痞子气突然就收起来了,严厉如同一个看见妹妹犯了错的兄长。她以为是自己不够温柔,收起骄纵的性子,想方设法接近他,又努力学做吃食给他,他没有一次领情。 有时候黎婉婉也会告诉自己,算了吧,是他叶建南不知好歹,本小姐不伺候了。 可是难过也来得莫名其妙,她委屈得想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她到底哪里不好? 任性的时候,她也想这辈子救赖着他上得了。 他出征在即,叶家给他张罗婚事的时候,她脸面都不顾及了,直接自告奋勇上门去。不是她做事不顾后果,也不是任性妄为。她只是怕,怕就因为自己这一次的胆小,就失去了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的机会。 万一……万一他也有一丁点,哪怕是一丁点的喜欢她呢? 万一叶夫人走投无路,就把她们两按头成亲了呢? 只可惜叶建南轰走了她。 那一夜黎婉婉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她是被宠着长大的,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得不到的。 如今,有了。 一个男人。 委屈到滋生恨意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叶建南这辈子最好别娶妻,否则…… 只是战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瞬间就击溃了所有她由恨意支撑起来的坚强。 为什么去边关? 黎婉婉想,她生平头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个人若是死了,她再怎么也得去看一眼。 她是瞒着黎员外偷偷跑去关外的,好在跟随的是押运粮车的镖师,镖头以为她是代表黎家去关外,一路上对她颇有照顾,有几次碰上山匪劫道也是有惊无险。 关外战火连连,有些家底的人家早拖家带口的往中原一带逃命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和贫苦人家。 寸土寸冰的恶劣环境里,为了让伤兵好好养伤,大军临时征用了关门的客栈和一些无人居住的民房给将士们住。 她几经打听,才在一家四面漏风的客栈里找到了叶建南。 他瘦了很多,脸上的轮廓愈发明显了,眼睛上蒙着纱布。他身边围着几个穿补丁棉衣的孩子,他正绘声绘色给孩子们讲关外那惨烈的一战。 北风吹得呜呜响,客栈里并不牢固的木门被风拍得噼啪作响。屋外大雪纷纷扬扬,像是要埋了这整座城池。屋内火盆里正烧着的木材突然窜出一串火花,迸飞的火星子带给人间仅有的几分暖意。 黎婉婉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的出神。 他不再吊儿郎当,不再漫不经心,他像是一柄被扔进铸剑炉重新淬炼过的宝剑,有了剑鞘后也学会收敛自己的锋芒。 这个人似乎变了很多。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她依然死心塌地的喜欢他,而他眼中始终没有她。 军营里能找到的药有限,为了能让他的眼睛早日康复,黎婉婉让黎家出面以重金购买了治疗叶建南眼睛需要的那些药材。 为了接近他,她跟当地许多妇人一样,跟着军医学包扎换药,帮伤兵们煎药送药。 她怕被他听出声音来,一直装作哑巴不敢说话,只这么卑微的、贪婪的接近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