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寒山……”寒山这个别号并不出名,程老爷沉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阮贤侄啊!令尊可还安好?” 阮政清看程员外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把他爹忘得差不多了,越发替她姐姐觉得不值。不过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为了他姐姐也不能发泄出来,只恭敬道:“家父已经辞世三载。” “啊!寒山老弟怎么这么早就走了……”程老爷条件反射的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虽然他对少年时期的同窗已经记忆模糊了。 阮政清用压抑的声音劝道:“世伯请节哀,今天是你的大寿,里面的大人们还等着给你祝寿呢。” “是这个理。”程老爷装着勉强压制悲伤的样子对阮政清道:“宴会过后,还请阮贤侄留下来给我讲讲你父亲的事。” 程老爷说完,就走回饭厅。阮政清在背后舒了口气,虽然不喜和程员外这样的人虚与委蛇,但好歹初步目的达到了。希望单独与这个‘世伯’见面的时候,可以把他姐姐的婚事谈妥。 阮政清很小就知道他姐姐许了通州府程家人,只是这些年一直信息不通,也没有好好了解过。直到他姐姐十五岁的时候,他父亲才带着他们起身往通州府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一上路他父亲就生了重病,这样又拖了一年,他父亲竟然就这样去了。 阮政清是不满意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喝酒把姐姐的婚事许了出去的事。但他爹临死之前,还惦记着少年时代和同窗好友许下的儿女亲事,惦记着他姐姐的婚事,嘱咐他一定要把他姐姐带到通州府履行婚约,他怎么着也不能违背了父亲的遗愿。 看着程家的处事态度,阮政清想程家肯定也不会满意他们家的家世,肯定也会看不起他姐姐。姐姐嫁进程家也是过不好的,要是程家能够悔了这门婚事就好了,这样他就能从新安排姐姐的婚事,也能对死去的父亲有个交代。观程府门房的势利眼,阮政清觉得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李玉儿跟着丫鬟们把菜端过来,见门口立着一个沉思的锦衣少年,也只以为是一般的客人,并没有多留意,行了一个礼就匆匆进去了。 李玉儿对上菜这个活儿并不讨厌,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前院来,看一看这个时代士绅家的宴会场景。当然,一个丫鬟并不能在宴会里停留太久,李玉儿匆匆看过就回到厨房了,程夫人的丫鬟想要阻止也没有多少理由,她也不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找茬。 这个寿宴吃吃喝喝,一共用了一个多时辰。宴席上的残羹冷炙都收完,又上了些茶点后,厨房的丫头才有喘息的空隙。就着中午没有上完的菜,匆匆吃了个便饭,又要准备晚饭。程府大部分客人下午都会离开,但总有姻亲和通家之好会留到晚上的。 程府正院,程老爷一一和好友单独交谈过后,才把阮政清叫到房里叙话。两人一起缅怀了一会儿逝者之后,程老爷才问阮政清来通州府所为何事。 阮政清虽然是想程家悔婚,但猛然听到这话,还是心中一凉:他爹临终前都还心心念念的婚约对象,是这样的人家?这家人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想悔婚? 半晌,阮政清才压下心里各种纷繁的念头,直接开口道:“政清这次带着姐姐来通州府,是为了履行家父生前定下的婚约。不知程府有何打算?” 婚约?程老爷的脑袋像是被闪电劈中,对同窗的模糊记忆瞬间清晰。当年他们几个同窗一起喝酒,半醉的时候,定下了儿女亲事。他酒醒后只当着玩笑话,就抛之脑后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却被人找上门来,要求履行婚约! 为什么他刚成为员外郎,这人就找上门了?程老爷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要用婚事攀附他。想到这里,他不由用目光把这个少年仔细打量了一遍:身材欣长,却面有菜色;锦衣华服,却不合身材。这一切都显示着阮家家境窘迫,想在找上门的用心可想而知。 程老爷有些后悔当年的醉酒之言,因为他不想承认这桩婚约,但又不能不承认,因为当年一起喝酒的还有两个同窗。如果这事儿只有他和阮家人知道就好办了,他直接否认,阮家也没办法。因为没有证据,别人会信程府,而不是这个外地来的落魄之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