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了稿费回执单,并不意味着乐景就一定能领到稿费,因为他现在还少了最重要的一件东西——身份户籍。 虽然在民国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身份户籍,但是乐景要想去邮局领稿费,还是需要身份户籍的。李景然的身份户籍当然在李家放着,所以说乐景现在其是一个“黑户”。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乐景可以找人代领,而人选他也选好了,就是他的小厮。 摸着小厮带回来的亮澄澄的十五枚银元,听着银元清脆的响声,乐景心情大好。如此他便能正式向李廷方提出辞行了。 ※ “景然给那《奉天杂闻》的投稿过了?”李廷方刚回来,就从管家那里听来了这个好消息。 “对,得福说稿费足足十五元呢。”管家也很高兴,因为有了钱李景然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老爷收容庇护李景然这二十几天下来,街上不知道说的多难听呢。 说什么李景然仗着有族长李廷方撑腰,无法无天,在家忤逆父母,虐待弟妹,什么李廷方罔顾人伦,夺人未婚妻,毁了侄女清白………如是种种流言实在让管家气了个仰倒,心里实在是恨毒了李廷业王氏那对公母,自家老爷心大一笑了之,他却恨不能手刃那对公母! 李廷方虽然一向对这《奉天杂闻》有所偏见,不过他对李景然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觉得这孩子不会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他就打定主意,待作品刊登了,他也要买上几份报纸仔细瞧瞧李景然的大作。 李廷方还待要说些什么,就听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说李景然求见。 李廷方心中一跳,有种模糊的预感。就见少年身着青衫,步履坚定,挺拔如松向他走来,对上那双寒星般明亮坚定的黑眸,李廷业心中那个模糊的预感越发清晰起来。 果然寒暄几句后,李景然就向他提出了告辞。少年目光清澈,言语诚恳:“这些日子叔父帮我兄妹很多,叔父的恩情我只能来日再报了,如今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盘缠,也该离去了。” 李廷方了然地点了头,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乐景回答:“我打算携幼妹赴京,去博上一搏。” 李廷方先点头后皱眉:“且不说你学业未成,但说你父就不会善罢甘休。” “我可以在北平那边继续学业,至于我父……”乐景挑眉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打算在报纸上刊登一封《别父书》,言辞恳切的告诉众人:如今国难当头,华夏危在旦夕,我只能舍小家顾大家,别父离母,出去游学了。舍妹虽小,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如今国家未平,实在无心婚事,只能请未婚夫另择贤妇了。” 乐景考虑过登报和李廷业脱离父子关系,毫无疑问这个想法很有诱惑力,但是思考许久乐景还是只能无奈放弃这个想法。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孝道社会,起先皇帝还在的时候,只一项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能让官员丢了头顶乌纱,乃至锒铛入狱者也不在少数。现在虽然是民国,皇帝也没了,也有一些自缪进步的新青年登报与落后封建家庭决裂,但大多数人对于这种行径还是充满鄙夷的。 几千年的儒家思想教化下,早已经把孝这个字刻进了华夏的文化血脉里,一个抛弃父母的不孝之人,是被整个文化阶层共同唾弃的。乐景如果还想在文坛发展,就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李廷方愣了一下,然后朗声大笑:“妙妙妙!这下你父怕是只能支持你了。” 爱国这顶大帽子一出,李廷业不仅不能阻止,还要表示大大的支持才行。虽然他心胸宽广,对街上的散布的流言不怎么在意,但是此时见李廷业吃瘪,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他还是颇为快意的。 所以他主动提出:“既然要游学,家里怎么能不提供盘缠?这事就由叔父我做主了,定从你父那里给你要来足够的盘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