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是被全面封杀了吗? 对方拥有如此权势,怪不得后世猜测凶手会从国党和青帮入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对方针对他的打击不过是刚刚开始。 就像乐景所预料的那样。 就在张熙贯造访后的当天下午,屋外的便衣警察突然消失了。紧接着丁晖就登门造访,面色古怪,眼神歉疚,一来就给他深深鞠了个躬。 乐景笑着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来就给我行如此大礼?” 丁晖直起身来,垂下双眸不敢看乐景:“不好意思,先生,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乐景沉默了一下,看向丁晖的目光带上一丝了然:“上头发话了?” 丁晖肩膀一抖,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乐景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问道:“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乐景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笑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能亲自过来拜访我?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你的日子会更难过。” 丁晖的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你快点走吧。以后别过来了。” 丁晖仿佛被定住般,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一下。 乐景催促他:“别发愣了,快点走吧。” 丁晖仿佛猛然被惊醒了,他深深看了乐景一眼,眼神复杂,充斥着乐景懒得辨读的各种感情,然后闷声转头就走。 乐景也转过身准备进屋。 突然,一阵细细的声音从身后钻到他的耳朵里:“华夏非乐土,速走!” 乐景闭目叹笑。 速走啊…… 可是他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去哪里,都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二战的烽火终会在世界各国燃起,全世界都会被一个巨大的绞肉机绞得粉碎。 除了南北极,世界皆为猩红。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乐景突然感到很疲惫。 距离1949年还有22年。 距离冷战结束还有64年。 距离国家崛起经济腾飞,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当天晚上,有人把一团裹着石头的纸团扔进他的院子里,纸团上只有八个字:“离开华夏,方可活命。”字迹歪歪扭扭,应该是有人特意用左手写的。 乐景隐隐觉得这张纸条是那个特意从枪口下绊了自己一脚的人写的。 第二天,乐景就病了。 心灵的疲惫似乎影响到了身体,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乐景突然觉得腻味透了。 这具纸糊一般的身体真是让他腻味透了。 这个操蛋的世界真的让他腻味透了。 乐景闭上眼睛,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外李淑然小声的呜咽声,心火越烧越烈,有头愤怒的狮子在火中咆哮。 他们想让他死。 他也的确就要死了。 他们甚至不用暗杀他,他的身子就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病倒的这一个月以来,外界格外风平浪静。 那些人也不急着暗杀他了。 给他诊病的医生里应该也有他们的人。 所以他们都在等他死。 等待他无力地病死在病床上。 可是…… 乐景一边咳嗽一边笑着,幽深的双眸里燃着滚烫的火焰。 他为什么要如他们愿呢? 他们以为一个将死之人就翻不出来什么风浪了吗? 他们以为他死后他们就安枕无忧了吗? 做他妈的青天白日大梦! 李淑然听到屋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担忧地冲了起来:“哥哥,你没事吧?” 在她的视野里,只见先前奄奄一息被医生通知准备后事的大哥坐了起来,他的面容沐浴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只一双凤眸亮的惊人,里面含着孤注一掷的狠意。 “哥哥……?” “淑然。”哥哥冲她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声音轻柔飘忽:“可以帮哥哥一个忙吗?” 李淑然咽了咽口水,声音下意识地放的很轻:“什么忙?” “告诉我的朋友们,我就要死啦。”青年嘴唇一张一合,仿佛毒蛇在危险地吐着蛇芯,“如果他们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听一听我的遗言吗?” 李淑然如坠冰窟。 “不!你不会死的!”她冲了上来,紧紧攥住乐景的手,状若癫狂:“我会给哥哥请来最好的医生,给哥哥开最好的药!所以……”她响亮地抽泣一声,目露哀求,不知是在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