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锁帝翎(笼中帝)

第26节


   车舆缓缓停下,萧独将我扶起:“我要去向父皇请安,就送皇叔到此。今日大朝会,人多眼杂,皇叔要分外小心,莫露了破绽。”

    我点点头,将帽冠扶正,见他掀帘,我拽住他腰带:“慢着。”

    萧独回过身,我替他扣好衣领处崩开的一颗绊扣,又将他不听话的卷发理顺。萧独攥住我手腕,直勾勾地盯着我嘴唇,欲言又止。

    我心咯噔一跳,不待他来索吻,便要下车。脚刚迈出,就被他猛地捞住腰拖回车中。我被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嘴唇,这狼崽子亲起人来连啃带咬,若是脸上留了什么痕迹,等会可怎么上朝?

    “独儿,胡闹也要看看地方……”

    话音未落,我便觉衣领被拨开,后颈一热,沾上灼烧的热流。

    我本能地躲避,被他扣住双手,按在车壁上,十指交缠。

    我感到他的唇齿缓缓张开,覆上我的皮肤的先是他湿润滚烫的唇,继而是尖尖的犬齿,而后是柔软的舌,他叼住我的一小处颈肉,含在口里细细的吮吸,像发动致命的攻击前谨慎的试探,亦是在打上印记宣告他的占有。愈是凶猛,愈是小心,近乎给人温柔的错觉。但仅仅是错觉而已。我的身上沁出汗来,浑身轻颤。

    我在与狼谋食。

    觉察我颤抖得愈发厉害,萧独才松开嘴,替我拭去颈间汗水。

    他手指一碰我,我就不自觉地打哆嗦,实在丢人得很。

    “吓着你了,皇叔?”萧独拨过我下巴,“可是我下嘴狠了?”

    昨夜梦中模糊的情形清晰起来,我想起自己是怎样在龙椅上任我的侄子征伐占有,我未再与他纠缠,落荒而逃的匆匆下了车。

    我步行前往九曜殿,官道上人流颇多,远远望去,已然排成了长龙。上至一品,下至九品,各色官袍,车水马龙,群臣云集。

    我是头一次走官道,阶梯蜿蜒而上,每阶狭密窄小,踩上去不过半个脚掌大,是为提醒在朝为官者要谨小慎微。我走得汗流浃背,体力不支,几次险些摔倒,从这儿仰望九曜殿,我方才觉得这被我进出数次的殿堂是那样巍峨宏伟,与皇权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艳阳高照,我不禁有些眩晕。

    “难得举行大朝会,不知这回有没有机会进谏皇上……”

    我循声看去,是个绿衣五品,满头是汗,似在自言自语,见我在打量他,便朝我拱手行礼,却不主动攀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终于体会到了身为臣子的心情。天子高高在上,是遥不可及的,若想听见下方的声音,需得走下帝台才行。我在位的几年,着重建功立业,摒除政敌,却忽视了不少应重视的问题,如今回想,实为我过于自负,未听取忠臣之言,才给了萧澜可趁之机。

    不过此时,却不是倾听下方声音的时候,得解决当务之急。

    我看了看四周,瞧见前方一身着一品紫色官袍的熟悉身影。任大司宪与太子太师的李修与翡炎乃是多年至交,同忠于我。

    当年我还是太子时,他曾为我的少傅。他处事稳当,进退得当,这是萧澜上位并未将他除去的原因。如今翡炎有难,他定不会坐视不理,但局势凶险难测,我需得与他商讨商讨才是。

    借着白辰的身份,我顺利地与李修说上了话,约定大朝会后见面。

    大朝会上,萧澜宣布将监国重任交予萧独,并同时宣布了他对其他人的安排,与那日我在御书房听见的无异,不过更加详尽些。借北巡之机,萧澜升了一批,贬了一批,将他不甚信任之人在诸臣的名单中尽数剔除,才开始挑选随驾的将臣与女眷。

    随驾的有萧澜的几位心腹之臣与骁骑将军,皇后乌迦,兵部尚书之女楼贵人,以及我那苦命的五姐萧长歌——乌邪王死了,魑族王廷中却还有其他王嗣可以娶她,我对此感到并不意外。

    在新内侍总管的宣诏声中,五姐缓缓的走进殿中。她穿着红纱长裙,绯色罗衫,披一件雪狐大氅,露出雪白的鹅颈,梳着云鬟,看上去仍是那样高贵绝美,只是眉眼间添了几分忧郁,她怀抱着七弟取发为她做弦的箜篌,令我忆起了一去不返的少时岁月。

    对比我三人如今处境,那时是多么无忧无虑啊!

    我一面感慨着,一面却在盘算如何将五姐攥在手里。

    如此,七弟就会更听我的话。

    不如,让白衣卫半路将五姐劫走,寻个地方藏起来……

    朝会散后,我迅速离开了大殿,前往宫中的司乐坊,与李修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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