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想起当年萧独溺水后爬上岸的样子,也是这般狼狈不堪。 可怜兮兮的,像只小兽。 我心一软,停住,抬起他的下巴。 那少年看了我一眼,慌忙伏下身去。 “皇,皇上。”他音调古怪,咬字不清。 “你叫什么名字?” “桑,桑歌。” “好听。”我直起身来,吩咐身旁的宦官,“送他出去。” “皇上,送去哪儿?” 我低声问他:“谁送你来的?” “太,太子殿下。” 我心领神会:“送去摄政王府上,说是朕赐他的。” ——省得他精力旺盛,天天来缠着我。 我如此想着,却有点不是滋味。 “小奴,小奴不想被送走,小奴想回太子殿下身边。” 我蹙了蹙眉:“这摄政王,就是你的太子殿下。” 那少年一怔,瞪大了双眼,复而竟笑了起来。 “太好了!” 太好了?回到自己主子那了,高兴了罢。 “其他的都拖出去,”我扬高声音,盯着前方那纱帘挡住的榻,冷冷一笑,打算来个杀鸡儆猴,“斩了,祸乱宫闱,罪不容恕。” “慢着——”蔻丹染的猩红指甲从帘缝中探出来,帘被掀起,露出一张容色衰败的脸,白惨惨的,像霜打的菜地。她笑盈盈的,“本宫才醒,竟没发现是皇上来了……” 见她这样,我倒不放在眼里了,道:“朕来给太姬娘娘请安。” 她仰头瞧着我,瞧了好一会:“皇上生得可真像羽贵妃啊。不过,却一点也不似先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掩了口,咯咯一笑,“皇上的脸型眉鼻,倒叫本宫想起那玉树临风的翡神官来。” 我眯起双眼:“太姬是何意啊,朕听不懂。” “哎呀,老糊涂了,胡言乱语。”她揉着眉心,“只是想起了些旧事,想起先皇病中说的一些梦话,什么私通啊,孽种啊,异星现世,萧氏将亡啊,还提到了羽贵妃和翡炎,本宫怕是听错了罢。” 我勃然大怒,心中腾起一股杀意。 如此猖狂,敢当着我的面质疑我的血统,说这等荒谬的胡话…… 我定要杀了这女人。 我拂袖要走,却听她又笑:“皇上若奇怪的话,不妨去问问别人,这些旧事呀,翡神官一定比本宫了解的更加清楚。” 不知怎么,我隐隐听出些威胁的意味来,出了寑宫。 我缓缓行进大殿,落座于皇位上,看着文武百官冲我俯首下跪,萧独站在最前一排,身着一袭银灰朝服,好似个谦卑的臣子。 ——如若他真是个谦卑的臣子,那便省心了,可惜他不会是。 我抬起手:“众卿平身。” 萧独抬起头,朝我看来,似有若无地一笑。 我避开视线:“近日来变故诸多,朕仓促登基,实为情势所需,朕自知责任重大,还望众卿踊跃上奏。众卿,可有本要禀奏?” 龙墀之下,一时竟一片沉默。我看见分明有一两个人抬起头来,冠帽晃了晃,却是朝萧独的方向转去,又重新低下了头。 我心中微恼,扬高声音:“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圣天子孜孜求谏以图大治。如今内忧外患,为何无人谏议?” 依旧无人应答,一场小朝会宛如守灵,连一贯强势的太尉越渊也不开口。我气得够呛,知晓是萧独建立的“拱卫司”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