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睛往那桌学子身上一扫,视线再转回来,语气都带上鄙视和不屑了,咄咄逼人,“没钱?没钱吃什么饭!还说是学宫的学子呢,别丢了咱们学宫的脸!” 郑否之十分窘迫,开口我了两声,却什么也说不出,连解释都解释不利落,脸色涨得越发通红,如立针毡,几乎要被逼到绝境了。 董慈站得高,看得远,明白这掌柜的分明是看菜下碟,打头阵给人当狗腿子来了。 董慈朝那桌子小年青看去,果然几个都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脸,里面有一个倒是有点不一样,年纪也稍小些,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面如冠玉,俊雅无匹,通泰温和,浑身都透出一股清贵之气来。 他只是闲适自然的喝着自己的茶,别说是搭救,是真的连看也没看他的同窗一眼了。 想来这个郑否之,在学宫里很不得人心啊。 这就有意思了,董慈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学宫里去,不想刚瞌睡,就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董慈扬声道,“这位公子的钱,我替他付了!” 堂下倏然一静,目光皆往上看来,董慈扬了扬下颌,说实话,虽然她目的不纯,但拔刀相助挥金如土的感觉,是真的很爽! 董慈拿了包袱下了楼,疾步走到郑否之的桌子旁,抓了一把银贝搁在上面,笑眯眯的朝掌柜道,“这些够了么?” 够自然是够了,掌柜百般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一脸兔崽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不快点死一边去的欠抽样。 董慈也未管另外那桌学子灼灼的目光,拉着郑否之的衣袖,直接把人拉出酒楼了。 郑否之出了酒楼,十分郑重的董慈行了礼,目露感激,“多……谢小友相救,否之……感激不尽。” 这个人口吃,说话是有点停顿磕巴,却并没有方才酒楼里表现的那么糟,刚刚他可是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的。 董慈眨了眨眼睛,朝郑否之问道,“你需要书童么?” 郑否之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面有愧色,“惭愧,愚兄囊中羞涩,并……没有书童。” 董慈还未说话,郑否之又有些费力的接着道,“不……过小友放心……待愚兄回了学宫,定将……定将银钱取来……还给小友。” 董慈耐心的听他说完,纠结了一会儿,四处看了看,跳上了旁边的高台,平视着郑否之道,“我是个大夫,你若是不觉得唐突的话,可否张开嘴巴给我看看。” 人命关天,搁往常董慈是不敢称呼自己为大夫的,因为她学医半途而废,并没有多少临床经验,中药的剂量掌握不好,她也不敢胡乱治人,但口吃这个病,按照以往的统计和惯例,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不需要吃药的。 问题是她现在只有九岁,说自己是大夫,别人怎么会信她。 董慈心里准备了许多说辞,准备加足马力推销自己。 郑否之却只是愣了愣,就依言张开了嘴巴。 他面色很平静,眼里既没有希望也没有失望,想来是被大夫看过很多次了,但他又不拒绝治疗,这就说明他本身是一个很冷静乐观的人。 要知道在春秋战国,合纵连横,评文论道,文人士子就是靠舌头吃饭的,口吃结巴甚至会背上不详的骂名,郑否之作为一个文士,又没有一张利落的嘴巴,日子难过理所当然,他现在还能这么平静的对待此事,已经很难得了。 遇到这样的病人,是医生的福分。 声带没问题,董慈又伸手在他的脑部按了按,边按便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是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郑否之没有一丁点不耐,也没有觉得董慈的动作很失礼,反而是朝董慈安抚性的笑了笑,大约意思就是治不好也不用担心。 董慈问道,“你家里面的长辈有没有跟你一样的?” 郑否之摇了摇头,排除了遗传性语言功能失调的可能性,董慈又问,“你几岁开始这样的,记得么?” 郑否之点点头,开口道,“九岁。” 董慈心里大喜,又问,“那一年你有没有生过什么大病,特别严重的那种。” 郑否之想了想,也是摇头,董慈从高台上跳下来,眨了眨眼睛想,面前这个年青人,有八成是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不过就算她判断错误,是真的生理病变导致神经异常,她也可以让他经过一系列的医学训练,改善结巴这种症状,更何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