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曾经说过,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见她这一面本性,所谓的娇妻,自然只有丈夫能看见。 他更明白,是这世道太平,是万般辛苦磨难都过去了,才让她能肆无忌惮的撒娇。 “方才说的事,我是认真的。”祝镕道,“我不愿你被家里束缚,我想让你去做你喜欢的事。” 扶意当然明白,心里又暖又感动,但现实并不容许他们想当然地打算自己的将来,原本袭爵就是祝镕的责任,难道大哥哥和大嫂嫂就不能有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好好和家人商量,大嫂嫂的性情,让她成为当家主母,怕是日日夜夜都要睡不安生,可她又必定愿意为了我们而付出。”扶意说,“我们岂不是成了害人的了?凭什么呀,我们不要了,就给别人?” 祝镕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 扶意笑道:“那就别想了,回家后,该怎么做怎么做,真等朝廷把爵位还给咱们家,到时候再一家子商量呗。” 祝镕低头来,在扶意唇上亲了一口:“你啊,我知道你,宁愿自己揽下所有事。” 扶意软绵绵地蹭在他怀撒娇,祝镕怕她冷,又怕天黑不好走,便搀扶着手牵手地下山来。 “对了。”路上,祝镕想起一事,“我下午去县衙转了转,朝廷的文书已经下发至各地,除了告知先帝驾崩之外,另外提到了三月末的春闱,说是如期举行,要求各地考生早做准备,大行皇帝头七后,就可以入京登记了。” “那我爹是不是要送学子来京城?”扶意很高兴。 “可是……”祝镕却有些为难。 扶意聪明,夫妻俩更是心意相通,她道:“你担心我爹曾为王爷伪造遗诏,往后遭猜疑,甚至被杀人灭口?” 祝镕颔首:“父亲的学生,将来若出仕为官,遍布五湖四海,皇帝能放心吗?” 扶意的眼神,也变得沉重:“是啊,伴君如伴虎。” 祝镕道:“回京后,我要和王爷深谈一次,没能问到先帝的话,我也要向王爷问清楚才好。” 扶意劝道:“君是君、臣是臣,不要太冲动,不要意气用事。要说起来,父亲虽有诸多不是,可作为一个大臣,我并不认为他是失败的,这也是祝家能传承三百年的道理吧。你看就连开疆,都能忍气吞声,关键时刻,知道力所不逮,以保全慕老爷和家族为重。” 一提姓慕的,祝镕气不打一处来,说他当时闯入殿里,郡主已经被踹倒在地上,都吐血了,怕是肋骨要断几根。 见扶意担心,祝镕又忙说:“肋骨没断,但伤的很重不假,最可恨的是,慕开疆他就站在皇帝身后,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不该是郡主和那几个大内高手一交手,就立刻跳下来保护郡主?” 扶意也想不明白:“开疆到底在想什么呢,那会儿他就对我说,他不能离开皇帝身边。” 祝镕道:“随他去吧,糊涂东西。” 扶意笑道:“别急啊,你们不是好兄弟嘛,我们要帮衬着些才好,分明两情相悦的人,怎么就要成了死敌呢。” 祝镕叹:“随缘吧,实在不成,我们也不能强行撮合,他们有他们的选择。” 扶意也是无奈,的确,强扭的瓜不甜。 转眼间,日落天黑,但京城通往南门的主道上,依旧人头攒动,差役们忙着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忙着封堵各处路口,明日,皇帝的棺椁就要从这里出殡,送往皇陵。 此刻,一驾马车缓缓停在刑部大牢外,先跳下来两个丫鬟,摆了梯子后,小心搀扶涵之下车。 门前的衙差狱卒纷纷行礼,涵之从宫女手里接过食盒,留下了所有人,独自进门去。 关押公侯高官的牢房,比普通犯人的强百倍,但即便如此,牢房终究是牢房,阴暗潮湿、气味难闻,涵之努力忍耐下,跟随狱卒一步步走来。 “是谁来了?珞儿?珞……涵之,是涵之啊,涵之,二叔在这里,涵之……”隔壁的牢房,祝承业趴在牢门上,痛苦地喊着,“涵之,救救二叔,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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