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未遂,依梁律杖刑五十,并判义绝!” 寄云以为自己会激动落泪,但是没有,她居然出奇地平静。在赵财求饶的叫声里,她拒绝了寄虹的搀扶,默默地独自下山,就跟在姚晟身后不远的地方。 姚晟在路上就昏过去了,高烧几日不退。小夏受严冰的吩咐照顾,每天都见到寄云拖着病体来探望,但除了第一天姚晟昏迷不醒时见了一面,后来他醒了,就不许她进门。 “他……他睡着了现在。”小夏努力想着说辞,“大夫说要好好休息,他每天都睡十几个时辰的。” 寄云的视线越过小夏望一眼临窗半藏半现的男子,“他还是不想见我?” 小夏觉得解脱了,要知道编一个谎话好难的。 寄云不为难他,上车离去。 寄虹每天陪她来一趟,每天吃闭门羹,几天过去,有些忿忿,“姐,我们不来了。他虽然救了你,也用不着那么大架子。” 寄云心平气和,“他拒我千里,是为我的名誉,如果我俩常来常往,免不了有人旧事重提。可我不怕。”她卷起车帘,迎风而坐,大方地把伤痕未消的脸孔摆在窗边,“遭过那么多坏事,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行至郊外,城郭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寄虹叫车夫停车,“姐,你一个人回窑厂行吗?” 寄云看看不远处篱笆墙里,一只小白狗瞪圆了眼朝这边张望,短尾巴摇得欢快。她揶揄道:“我还没有吃过你做的饭呢。” “我那厨艺,也就他忍得了吧。”寄虹笑着下车。 见她承认得痛快,寄云便知好事将近,隔窗笑问:“是不是很快会有媒人上门啦?” 寄虹扒在车窗,踮脚凑近她,“姐,别的嫁妆我不要,只要你亲手绣的嫁衣,亲手的。” 按青坪的风俗,寄云缺了男人,是“不全人”,“不全人”是不能沾手新娘子的任何东西的,触霉头。可妹妹偏偏点名了。 寄云一口答应,“好。”是否完满,才不由男人决定。 送走寄云,寄虹走进篱笆院,从“爱宠”降级成“看门狗”的小白欢蹦乱跳,呜喔!有饭吃啰! 房门锁着,严冰不知去哪了。寄虹熟门熟路地进厨房,一掀锅,灶台冰冷。小夏不在,懒宝少爷连火都不生。 把柴禾填进炉膛,生火。厨房简陋,没有风箱,柴禾明显是严冰劈的,粗到可以直接当武器,难烧得很。她拿着破扇子使劲扇,黑烟一股股窜出来,她一边抹泪一边骂:“严冰你个笨蛋……” 门口一声尴尬的咳嗽。 果然不能背后随便说人坏话。寄虹咯咯笑起来,拿袖子抹抹脸。 严冰乐了,“去唱黑脸包公的话,不用勾脸了。” 寄虹瞪他一眼,把扇子塞给他,朝炉膛努努嘴,洗脸去了。严冰乖乖蹲下,呼呼扇风。黑烟扑在脸上,呛得很,懒宝少爷却乐在其中似的。 他遇过不少精致妆容的女子暗送秋波,但为他把一张脸弄得黑黢黢的、黄脸婆一样蹲在土灶下头烧火,只她一个。 寄虹进来,搬个马扎坐他身边洗菜,两个人像伙夫厨娘,他想,做官哪有守着她有意思? 寄虹看一眼他的湖绸团花长衫,正式的会客穿着。问:“你去哪了?” 严冰往灶膛添了根“木头武器”,“县衙。” 她诧异,“曹县令找你?什么事?”想了想,忽然兴高采烈,“是不是终于发现没你不行,要官复原职?” 他一丝不苟地扇风,火苗渐渐起来了。扑啦啦的扇子声里,他问:“要是我不做官,就这么一直穷下去,也拿不出彩礼,你还愿意让我进你的窑吗?” “不愿意。” 扇子停了。也是,哪个愿做贫贱夫妻? 却听她话里带着笑,“我可不要倒插门的男人。虽然背着二十万的债,死皮赖脸也要挤进你这个破房子。” 在游艇上的时候,两个人聊起过未来的家。寄虹说不用像霍记那么大,但最好两进的院子,十五六间屋子。严冰当时鬼祟地笑,“十五六间哪够啊,七八十差不多吧。”寄虹勾住他的脖子,“行啊,看你有没有本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