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厉。 猛兽失去了控制,盯着殷长阑的方向扑过来, 他此刻只能战不能退——狻猊兽奔跑、扑咬的速度,必定比人逃离的速度更快, 把后背亮给猛兽, 无异于羊入虎口, 只有被撕成碎片的结局。 她听见殷长阑深吸了一口气,提身迎了上去。 年轻的君王掌中长剑像一条灵蛇, 准确地刺在狻猊兽的颈下。 光亮丰沛的皮毛将剑刃微微地荡开了, 在颈、肩之间拉出长长的一条血口。 受伤的狻猊兽发出一声狂嗥。 龙禁卫左指挥使于存在容婴喊了“护驾”之后就反应过来, 有条不紊地发下了指令。广场周边的禁卫军逐渐围拢近来。 但在这一刻里,执枪的扑之不及,佩弓的禁卫却因为皇帝与狻猊兽距离太近而不敢轻易放箭,只能先将弓满张起, 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殷长阑与狻猊的缠斗大开大合,剑光、爪钩和齿牙寒芒闪烁,猛兽身上转瞬之间就又添上了数处伤口,嗥叫连连,却像是不知痛、不畏死一般,一再地发起冲击。 利爪当空扑下,狠狠地抓了过来。 殷长阑矮身时原本可以避过的,却在刹那之间直/挺/挺地撑住了腰,在爪钩及身的顷刻间肩膀微晃,重重地撞在凶兽的腹下。 这电光石火的接触间,锋利的兽爪已经在他肩上勾出长长的一条伤口,裂帛的声响里,皮肉瞬间向外翻卷起来。 剧烈的痛楚之中,殷长阑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一声也没有吭,握着剑的另一只手顺势撩起,切进了狻猊的侧腹上。 鲜血涌/出来染脏了洁白的皮毛。 容晚初侧身倚在殷长阑身后,一双眼被男人肩头的伤口刺得生痛。 ——他本来可以避过的,可是他身后有她,他不能避。 她克制住了眼中的酸意,微微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手从发髻上抽/出一支长簪。 手止不住地颤抖,容晚初狠狠地将指甲扣进手心里,用疼痛遏制了心中的慌乱。 天子遇险,身边的宫人内侍在慌乱之余,渐渐合拢过来护驾,身后、左右都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容晚初又一次嗅到那种奇异的气味——说不上甜或者苦,落在鼻腔内的时候,有一种隐隐的刺痛之感。 因为恐惧而微微凝滞的脑中,又因为这种气味而活跃起来。 朝会庄严肃穆,她身上穿的大袖翟衣繁复厚重,看着光鲜亮丽,行动却并不便捷——她双手一合、一扭,掌中的簪子就脱成了两截,一段寒光闪烁的细刃从外管里滑落出来,扬手就向着身后的方向一刺。 她下手果决凌厉,以至于站在那个方向极近的地方、正慢慢地向后退出去的人避之不及,被她一刀划在手臂上,登时血流如注,发出一声惨呼。 有个小小的纸包因着她的动作,从靛色的袖管里掉了出来,跌落在地上。 容晚初高高地提起裙摆,一脚将那纸包远远踢了出去。 被割伤手臂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动作,想也不想地扑了上去,纸包包裹不紧,又这样跌了几次,早就有些松开了,被他抓/住一角的时候,整张纸散了开来,淡黄色的粉末就跟着风扬开了一大/片。 刹那之间,那凶兽又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尾巴狂乱地甩着,一双铜铃大的眼都充上了血红的颜色。 粉末扬开之后,受伤的猛兽显然失去了自己的目标,鼻翼翕动着,呼吸粗重而急促,狂躁地看了殷长阑一眼,忽然调转了目标,向着旁边的方向扑过去。 “小心!” 容晚初刹那间失声。 龙禁卫从南、北两个方向围拢过来,两翼偏偏还没有布下阵列,狻猊兽所扑杀的方向上,只有德妃霍皎和她身边的宫女—— 宫人已经吓得呆住了,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一支长/枪呼啸着从数丈之外疾掠而来。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