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一派浮光跃金之景。 商折霜懒懒地倚在廊柱边,面色被血液中翻涌着的酒气,晕的有些红润。 她抬眸望向远处的湖面,却见湖心亭中坐了两个人。 一抹月白,一抹深灰。 她一眼便能凭着那抹与生俱来的清峻气质,认出司镜,而另一个人大抵是戚伯。 司镜与戚伯待在一起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商折霜却难得地捕捉到了司镜的情绪好似不大好。 司镜一向是冷静自持的,许是因为自小生活环境的缘故,他养成了一副无论对任何人都谦和有礼的模样。 而那股矜贵的气质更是融于骨髓,时时展现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 不过此时的他,却好似在对戚伯发脾气。 商折霜知道戚伯对司镜的忠诚,也从未见过司镜发脾气的样子。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加之酒劲一冲脑门,须臾间,她便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轻巧地掠过了湖面,跃至了湖心亭的亭顶之上。 司镜的声音有些阴冷,低沉沉的,明显在克制着自己已然压制不住的怒意。 “这样大的事,你现在才与我说?” “公子,前段时间您要出远门,回来了之后,又身受重伤……” “这不是你不将此事禀明我的理由!” “老奴知错。” “如今淮流逃匿,司家信誉受损,又岂是你一句歉疚便可以弥补的?”司镜的声音比此刻凛凛而过的寒风更为冷厉,但下一刻却倏地一转,压下了其中凌厉的部分,缓和了少许,“商姑娘这听人墙角的习惯,不太好吧?” 商折霜目色一顿,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琢磨着司镜该也是没看到自己,自己不知怎么的就暴露了,是以整个人的身形都凝滞在了湖心亭之上,一动也不敢动。 “商姑娘既然来了,又好奇于此事,下来听听也无妨。” 司镜的声音极度淡漠,还夹杂着一丝倦怠。 商折霜讪讪地翻下了湖心亭,瞟了一眼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戚伯,又瞅了一眼面色无波的司镜,只好同戚伯一起垂下头,开始装哑巴。 自从遇到了司镜之后,她总感觉,自己原先隐在骨子中的傲气,被生生压下了几分。 出乎她意料的,司镜没有说话,倒是静立在一旁的戚伯先开了口。 “公子,若商姑娘知晓了此事,能助你一臂之力的话……” “这是司家的事,不必牵连他人。” 几乎是在戚伯说出这般话语的同一时刻,司镜出言打断了他,语气决绝。 虽知道司镜的本意为她好,但商折霜心底还是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之感。 “司公子一直都让府中的人不要把我当外人看,可我却觉得,最把我当外人看的,是司公子呢。” 听闻此言,司镜与戚伯皆是怔了怔,而商折霜却借着酒意,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将往日的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司公子,你我都知道,那日所说的理由不过只是个借口。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将我留下,而我既然入了司府,就不会介意司公子把我当剑使。但司公子刻意规避或者保护的举动,却是让我很是困扰。” 眼前女子身上虽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但那双眸子却宛若落入了月华,明净而皎洁,透着熠熠的光辉。 “我商折霜从不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因着商折霜这番话,司镜难得地沉下了心来,开始思索他与商折霜之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而自己又回避着,不愿去触及的关系。 她于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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