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萧观神色一滞,继而垂下了眼睛。 “爹爹将萧家托付于我,在天下众人的眼中,我是萧家长子,凝儿的兄长,我不能让她背负天下人的非议。更何况,若要与凝儿在一起,我必当先抛弃萧家长子的身份。可若我这样做了,萧家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戚便会趁虚而入,爹爹一生的基业也会毁在我的手中,而我,又怎能以此来报答爹爹的收留养育之恩?” 淮流看着他,心中万千思绪,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始说起,抿了抿唇,又垂下了头。 萧观看着垂下眼眸似在思索的淮流,双膝一屈,竟突然跪于了她的身前。 眼前的男子身长如玉,就算是跪着,也不显低微,仍有如竹风骨。 淮流被他的举动一惊,慌忙想扶他起身,可男人的身躯竟如此沉重,让她难以拉起。 “淮姑娘,我想先请你原谅我对你的利用。” 萧观垂着头,淮流看不清他真正的神色,但依着他的语气,她却能感受到,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并非他的本意。 月色如霜,灯火冰冷。 淮流看着萧观,唇边凝起了一抹苦笑:“我不怪你。” 萧观依旧垂着头,声音又轻了许多:“我利用了你的身份,也的确得到了你父兄在生意上的相助。不过……” “无妨,毕竟你也从未伤害到我。” “我……”萧观默了片刻,终是狠心开口,“我知道淮姑娘对我有意,而我想求淮姑娘嫁与我,以断凝儿之情。” 原来一个人真的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可为何时至今日,她却依旧没有办法怪他分毫? 此刻的淮流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心底如结了冰的湖面一般,泛着雾白的寒意。 “萧观自知所求无理,淮姑娘可以拒绝于我,毕竟我已然在未曾通知淮姑娘的情况下,与淮老爷与淮公子通信,利用了淮姑娘。” “我不答应。”淮流没有扶起萧观,强行敛去了面上讽刺的神情,同时也压抑住了心底一闪而过,那抹可笑的妥协。 “萧公子,我承认我心悦于你,也从不否认你对我的吸引力,但我绝不是一个委曲求全之人。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凝儿,你的萧家,但你却从未顾及过我的感受。我淮流,从来不愿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清寒的月色洒在两人身上,皎洁却凄寒。淮流勉强勾起一个笑容,用手拍了拍萧观的肩,阖上双眸,转身离去。 无论她如何爱慕萧观,至少她做出了一个不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然她却从未想过,今日一别,便是永别。 第二日她便随父兄遣来的马车,离开了东洲长停,回到了西洲。 她原以为,萧观与她,此生再不会有交集了,可现实却生生将她,送上了无可回头之路。 可是她也认真地想过,若这一切重新来过,她的选择依旧不会有变。 无论结局如何,她还是不愿意做那个委曲求全的人。 直至今日,留在她记忆中最深的画面,依旧是萧凝面容枯槁、衣衫褴褛冲到她面前质问她的场景。 就算以前的萧凝骄纵,但终归还是有些大家闺秀模样的。 但那日的她,发若路边干枯的蓬草,面颊凹陷,那双盛着一汪秋水的眼瞳也已然干涸,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她问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让萧观伤心;问她走便走了,为什么要让萧观牵挂于心,最后变为他人威胁萧观的筹码。 淮流在那一刻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