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世不过向来如此,她从不求最好的结局,只是觉得差强人意,亦是一种幸运。 泊岸将她送出了屋子,她远远便看见了司镜坐在湖心亭中。 许是不愿破坏这个湖最原始的风景,司府到湖心亭的廊道很绕,而商折霜从不愿因此浪费时间,于是凌波而上,几步便飞至了湖心亭。 司镜正在泡茶。 莹白的瓷杯盛着一汪茶水,而他举手投足间无比风雅,胜过画卷。 商折霜自顾自地在他面前坐下,司镜笑问:“折霜喝茶吗?” 商折霜摇了摇头:“不了,茶有股苦味,于我来说不过是泡淡了的,会回甘的药罢了。” “折霜是喝过一次药,便再不敢喝了吗?”司镜抬手将茶盏中注满热茶,袅袅白雾升腾而起,晕得商折霜的眼前有些模糊。 “不大记得了,儿时的事情,在我的印象中颇为模糊。倒是你,才是药罐子中泡大的人吧?” “折霜何出此言?” 商折霜盯着司镜持着茶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道:“你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药味……” “还有血腥味,是吗?” 商折霜没想到他如此直白,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却无法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瞳中窥见一分一毫的情绪。 “我自小身子便不好,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司镜不甚在意地将茶盏放至唇边,抿了一口。 “好了便好。”商折霜不大懂得要如何劝慰人,好在说话的对象是司镜,她也没有什么负担,将话题一转,便道:“我们要去四洲做什么?” “司家在四洲的生意,周转有些问题,要去处理。” 不知为何,在盯着司镜那双眸子时,商折霜总觉得他所说的,生意上的事,不过只是个托词。 无论是之前取溯尘镜,还是在安宁村渡化瞿小桃,甚至于前段时日受重伤归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毫无联系。而司镜就似将自己的生命,置于了这些没有关联的事情中,随意挥霍。 但她现下的身份不过只是司镜的客人,也无法置喙更多,只能一笑应之:“如此。” “不过,折霜似是不大愿意去四洲。” 说完这句话,司镜便知道自己失礼了。 他能明显地察觉到,商折霜已经窥探到了他的秘密几分,却生生止于表面,没有再问。而他却选择了继续追问,她可能不愿提及的事情。 但商折霜只是将目光放幽深了片刻,很快便勾起一抹笑道:“因为四洲有我不愿见到的人。” 司镜没想到商折霜答得如此坦荡,似乎根本不惧他知晓她的秘密。 “我想我没有必要在你面前隐藏,毕竟你要想知道一件事,比我容易得多,不是吗?” 司镜默了默:“我有办法知道,却不会贸然去窥探。” “我知道。”商折霜笑了笑,“不过,我不在乎。” 她长吁一口气,语气淡淡,甚至于有些随意:“你知道我一向不喜被束缚,但自我出生以来,手上便有这根红线束缚。而能通过这根红线知晓我踪迹的另一端,便是我在四洲的弟弟。他虽是我的胞弟,待我也极好,但我却仍旧厌恶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后来我知晓了空域,也知道整个空域有一层结界守护,利用这层结界,便可以阻绝他手中法器与红线的共鸣。” “所以,你来空域过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只是为了一份不被监视的自由?” “可以这么说。” 商折霜一笑,在广阔的湖面上,飘渺的白雾中,更为明艳纵脱。 她向来如此,从不惧怕什么,也从不会去避讳什么。 司镜的心中翻涌起了莫名的情绪,一股从未有过的艳羡自心中而生,冲撞着他的胸膛,就快要将他这一副遮掩着的假面撕碎。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