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嗓子竭力叫喊:“谢楚河,你出来!出来!” 倏然一声短促的号声。 骑兵们停住了攻势,慢慢地拨马调整队列,将剩余的滇南守军反围了起来。 林成备汗流浃背,他朝着那些骑兵怒吼:“谢楚河呢,叫他出来见我,快点出来!” 骑兵们恭敬地分开了一条道。 火把亮了起来,先是一点,后来是一大片,连在一起,照得这个地方如同白昼。 谢楚河骑在马上,他的战马本来就神骏健壮异于一般,他的身形又高大挺拔,立在那里,仿佛是俯视着林成备,他的面目冷冷的。 雨水落下来,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衬着林成备急促的喘息声显得分外狼狈。 骁勇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占据了这一片平野,岂止数百,莫约万众都不止。 林成备面如死灰:“谢楚河,你真是胆大妄为,私调军队,目无法纪,你意图谋逆吗?” 谢楚河的神色从来都是那么冷漠:“林将军,你今晚不也是私自调度守军吗?彼此而已。” 这哪里一样,林成备调度的滇南守军,原来就是归他所辖制的朝廷军队。而谢楚河被贬滇南,根本没有军队随行,这些骑兵就相当是他私人所属。 林成备身为壮武将军,他自然知道,这种精良强悍的骑兵只能出自都护府卫军,居然被谢楚河一手把持,神不知鬼不觉,如此手段、如此行事,林成备再往深处一想,简直毛骨悚然。 林成备也是个人物,当即翻身下马,跪倒在谢楚河的马前,把头深深地伏在地上:“林某莽撞,对谢将军多有开罪,林某该死,求将军饶恕则个,林某对今夜之事绝对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谢楚河无动于衷:“你今晚调了一万人马出来,想要偷偷地解决我,并未有其他人知晓,我今晚可以杀了你们,一个都不留,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法,你觉得呢?” 林成备的汗水滴下来,把地面都打湿了一大块,他把头叩得砰砰响:“林某此后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对谢将军誓死效忠,只求将军给我一个机会。” 谢楚河不说话。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混合着湿漉漉的雨水,浓稠发腻。 林成备把脸伏在地上,不敢抬起,他的心中渐渐绝望。 谢楚河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林将军太客气了,快请起来。我初来乍到,今后还要仰仗将军多多提点。” 林成备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一下子竟爬不起来。 ———————————————————— 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末了,大年三十。 从上午开始,就一直有爆竹之声陆陆续续地传来,一刻不停,苏意卿在房中听了,越发难受。 谢楚河到了滇南之后一直很忙,他仍然还是每夜在苏意卿的房中打着地铺,但经常苏意卿睡下了他才回来,而她醒来之前,他已经离去,这么说起来,苏意卿已经两天没和谢楚河打过照面了。 远离故土,在这陌生的异乡,那个人不在身边,除夕将至,谁与她共守此岁?她这么想着,却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已经如此依赖谢楚河了。 白茶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个上午不见她人影。 苏意卿越发闷闷不乐,午间的时候小憩了一会儿,外头爆竹声吵得很,也没睡踏实,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醒来还迷迷瞪瞪的。 好在白茶又回来了,这丫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玫瑰花瓣,极力撺掇苏意卿去泡个花瓣澡。 苏意卿闲的也是无聊,就依了她。 还别说,这大冬天的,泡在热水里着实是舒服。那些玫瑰花瓣虽说是晒干的,但被热水泡开了,也散发着旖旎的幽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