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追上来,拿犯人一样擒住迟野:“跟我出去!” “放开我!”迟野吼了起来,“我要找我爸!迟建国!迟建国你在哪儿!” 闷雷骤响,似是回应,迟野的喊声被人听见,于是有人说:“是迟队的儿子?” 迟野浑身湿透,名牌运动鞋全是泥泞,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 沉沉脚步声追逐而来,对方说:“放开他,是迟队的儿子。” 民警顿了顿,把手松开了。 迟野踉跄几步,转过身,面前几个警察有他认识的,同样狼狈。 他动动唇,开口时嗓子很疼:“我爸呢?” 旁边有人递伞过来,对方接住,伞撑过迟野的头顶。 迟野又问了一遍:“张叔叔,我爸呢?” 黑色大伞仿佛是某种可怕的暗示,来人拍了拍迟野的肩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迟野把伞挥开,暴雨冲刷身体,少年嘶哑的声线像是一把割喉利剑:“我爸呢!” 终于,有人忍不住,一拳砸向停在一边的汽车门上:“他妈的!我们都要走了,那老头非要回去捡包,迟队离他最近……谁知道桥还会塌第二次!” 迟野听不下去了,转身朝大桥方向走,张队拉住他:“太危险了,你不能过去!” “我去找我爸。”迟野什么都听不见了,空洞的眼睛只留下那座断裂的桥和碎石泥沙堆掩在一起的浊色,“我要去找我爸……” 一群人不可能拦不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没人下得去手。 迟野一步步靠近,蹲在救援人员身边,有人递给他工具,挖了一会儿,觉得不顺手就弃了。 他用手扒拉着泥土,漂亮修长的手指很快便被锋利的石块划破,指缝里净是昏黑的泥沙。 挖土机在作业,机器声很响,生命探测仪却很安静。 迟野没有放弃,他戴上手套接着挖,大雨中喘不上气,衣物脏的不成样子。 时间似乎已经模糊,不知多久之后,几步开外的救援人员高喊:“找到了!” 迟野倏地抬起头,脚步趔趄的扑到跟前,心脏剧烈跳动,怕那人是迟建国,又怕他不是。 一只污浊的手暴露在泥土之上,迟野呆立不动,有光在眼底闪动。 他看见了迟建国和凌美娟的结婚戒指。 救护担架已经准备好,迟野看着迟建国被人从湿泞中拉出,记忆中那个如同悍匪一般高大强健的父亲浑身脏污已辨不出模样。 急救措施已是徒劳,迟建国了无生气的被抬到一边。 悲恸声不知是从哪里发出。 迟野眼眶干涩,仅剩一副躯壳。 他终于想起迟建国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他跟老迟吵了一架,把他爸气的够呛,后来被赶下车,迟建国让他滚。 “滚下去。”三个字竟然成了诀别语。 私家汽车停在公路上,恶劣的天气让夏允风听不见任何声音。 举伞狂奔,和迟野一样不顾阻拦的冲破警戒线。 污水浸透了他的白球鞋,泥点沾染在裤脚。 他迎到了木然走来的迟野。 去年夏天,他满身脏臭的走入迟野的世界,彼时对方衣着光鲜,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可不远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