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以后他就没有停下来过,话说的很少,从前那个开朗活泼的大男孩好像不见了,他多数时候都皱着眉,不皱眉时也面色寡淡,瞧起来冰冰冷冷。 夏允风是离他最近的那个,有时也会觉得被隔绝在了迟野的心门之外。 他们已经不睡一张床了,迟野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让他“听话”。 夏允风把门关上,目光在背对着他的迟野身上停留一会儿,脱掉鞋子爬了上去。 他钻进被子里,从后面抱住迟野,贪婪地汲取迟野身上的味道和热度。 碰碰迟野的脸,夏允风轻轻地说:“哥,你好像还在烧。” 迟野烧了几天了,那晚在沙发上吹冷风是导火线,第二天在新乡淋透了身和心,当天洗完澡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发起烧来。夏允风发现的时候都是晚上了,迟野没放在心上,说没事,药照吃,事照做,忙的脚不沾地没空理会身体,后来高烧转为低烧,断断续续地一直没有停过。 现在停下来,病也呼啸而来,存心想要将他击垮。 迟野应了声,捉着夏允风的手腕:“陪我睡一会。” 夏允风有求必应,抱着他哥越来越烫的身体,心疼他的难过与伤心。 他觉得迟野这样憋着更对身体不好,他们不只是兄弟,还是爱人,迟野在他面前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哭。 可从出事到现在,他没见他哥哭过,迟野坚强的让人心慌。 “哥。”夏允风抵着迟野的后背,瓮声瓮气地喊他,“哥,你别难过。” 小孩儿软绵绵的像小猫小狗,迟野:“嗯。” “你这样让我好害怕。”夏允风抱紧了他,“你别这样。” 迟野叹口气,转过身来,他知道夏允风不喜欢自己背对着他。手上的伤口结了痂,抚过夏允风的眼睛:“我只是有点累。” 夏允风看着他哥,迟野几天内瘦了一圈,脸颊都凹陷下去。 他忽然把迟野压在心口,疼的呼吸不畅:“你哭一哭吧,哥,你哭出来,我不看你。” 迟野颓然的睁大了眼睛,听见小孩儿的心跳声。 “哥,你别自己一个人扛,我知道你难过。”夏允风情切地求他,“求你了,别忍着。” 迟野觉得好笑,不明白夏允风提的是什么要求,还有求人哭的? 小孩儿真好玩,不停的在耳边说话,不停的让他哭,吵的他睡不着。 迟野笑起来,“呵呵”地,抓紧了夏允风腰侧的衣服。 感觉到夏允风拼了命的抱他,那么笨,安慰人都不会,那劲儿像是要把他勒死。 笑着笑着,迟野的眼眶忽然湿了。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压也压不住。 他今天亲手送走了迟建国,亲手将他推进了焚尸炉。 捧着骨灰走出殡仪馆的那一刻,琼州阴沉沉的天气放了晴。 迟野还是倒了,他扮作坚强游刃穿梭于长辈之间,平静的看着一波又一波人悼念他的父亲,用了三天时间,彻底相信,他没有爸爸了。 他没有爸爸了,没人再和他吵架,他失去了自己的靠山。 “小风……”迟野埋在夏允风胸口,痛哭失声,“小风,我想我爸。” 人们总在失去时才开始想念,错过时才开始追悔。 只是岁月无情,没人会为我们的遗憾买单。 第62章 迟野孩童般痛哭一场,彻底松懈下来。 心神没有着落的飘着,高烧来势汹汹,夏允风想去找药,却被迟野箍的很紧。 他连梦中都不安稳,只固执的抓住身边的人。 夏允风按平迟野皱起的眉心,抹掉额间冷汗,低头亲迟野的眼睛。 上班族的春节假期已经结束,凌美娟刚逢变故,请了长假在家里休养。 迟野病的厉害,昏昏沉沉,时醒时梦,喂了药也不见退烧,上火上的嘴角生疮。 凌美娟从床上爬起来,驱车将迟野送去医院,她尚且悲痛,迟野的感受不会比她轻。 照顾孩子似乎成为她唯一能消磨时间的事情,迟野在医院吊水,夏允风陪着,她便回家做点清淡的小吃。 迟野跟她过了十年,口味、喜好,她都烂熟于心。 失去夏允风的那些年,她将迟野视作救命稻草,当作亲生子,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在迟野身上弥补作为母亲的遗憾。带着迟野出门,经常有人说他们长得像,时间久了,凌美娟自己看着也像,仿佛迟野当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有人在敲门,凌美娟擦干净手,这段时间家里来客很多,她下意识以为是迟建国的战友得到迟来的消息上门探望。 开门后却是一怔,门外是一个女人。 见过,迟建国的前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