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的妈妈要带他去深圳,明天就走。” 夏允风看着凌美娟肿起的眼睛和额头:“你逼他走的?” “他自己要走的。”凌美娟告诉他,“腿长在他身上,他不想走,没人能带他走。” 夏允风不相信:“是你逼走他的!他还在发烧!” 凌美娟闭了下眼睛,残酷道:“不,是他不要我们了。” 夏允风如一抹残云奔走了。 医院门口打到车,一路上催促无数次,夏允风急的满头大汗,怕迟野伤了心,怕他真的走。 赶回九号巷,院门敞着,满园花草被迟野喂养的刁钻,近日来无人有闲情打理,个个耷拉着脑袋。 夏允风从花草中穿过,进到卧室,迟野穿一件灰色卫衣,身形单薄清瘦,地上摊着一只行李箱。 小孩儿跑过去,抢过迟野手中的衣服:“你在干什么!” 迟野淡淡看他一眼,重新拿一件叠放。 夏允风不让他收拾,把手上的,箱子里的通通抱回衣柜里,关上柜门,堵着,不让迟野开。 迟野咳嗽两声,拉着夏允风的手让他站到一边:“别挡着。” “哥你干什么啊?”夏允风仰着脸看他,发觉迟野的左脸不自然的肿胀着,“你脸怎么了?” 话音未落手先摸了上去,迟野吃痛避开,轻轻“嘶”了一声。 “凌美娟打你了?”夏允风又惊又怒,“她是不是疯了!” 迟野踢他一脚:“好好说话。” “她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夏允风问。 事到如今瞒不了什么,迟野应了声,重新打开柜子,衣服被夏允风弄乱了,他没耐心,索性一股脑抱起来,扔进箱子里。 “哥,你别收了!” 迟野动作稍顿,停下来,该给这份感情一个交代。 他先道歉:“对不起。” 夏允风抓他的手,急切的说:“你别说这个!” 迟野任他牵着,看夏允风执拗的将他五指分开,手和他嵌在一起。 “哥,有办法的对吗?她不同意我们就争取,争取不来你带我一起走。” 迟野摇摇头。 “为什么啊!” 迟野说:“我没法带你走。” “那也没关系,你不就在深圳吗,不远,比北城近。”夏允风回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我权当你早半年上大学,等你高考完去北城我们就自由了。” 迟野用空余的那只手摸摸夏允风的脸,告诉他:“我不去北城了。” “那你去哪?” “出国。”迟野说,“我会去国外念大学。” 夏允风僵立几秒,傻笑两声:“那也没关系,你去哪个国家,美国英国还是法国?我试试看能不能考,不能考就等你回来。” 他已经退让再退让,从深圳退到北城再退到英法美。距离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迟野还在,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迟野看见夏允风迅速红透的眼睛,手摸过去:“不用了,人生很长,你要为自己活。” “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愿望,愿望实现了就是在为自己活!” 迟野的目光很柔和,像春天的柳条,风一吹就荡:“但那不是我的愿望,小风。” 夏允风很心慌,他惧怕迟野这样的眼神和语气,他怀念那个会损他骂他敲打他的迟野:“你的愿望是什么?” “现在最大的愿望是离开这里。”迟野说。 夏允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迟野口中听到“离开”的字眼,并且在这个词之上还套了一层“愿望”的光环。 “你不要我了吗?” 迟野垂下眼睛,并不想看夏允风的悲伤:“我累了。” 夏允风踉跄一步,后肩撞上敞开的柜门,棱角碰的他很痛,声音也很响,放在平时迟野已经上来看他了,但现在他平静的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迟野接着收拾行李,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夏季的,不占地方,书本也没什么好带的,玩具更不需要。 “书架上的书你想看就留着,不想看就卖掉。我以前的笔记本都放在左边,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夏允风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我走了,让妈给你换张大点的单人床,房间会敞亮点。床头那副画撤了吧,看的闹心。” 迟野摸了摸桌上的小房子,生日时他搭给夏允风的:“这个……” “这个我会砸掉。”夏允风说。 迟野手指一蜷,似乎并无多少留恋:“随你。” 仿佛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夏允风冲上来,抱起那幢小木屋:“我现在就会砸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