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家长还以为他想要呢,忙说:“哎呀,小哥哥想要就拿去玩吧。” 谁知道她话音还没落,夏允风抱着球往家长腿上一砸,冷着眼瞪着对方。 夏天女人都爱穿裙子,那家长被夏允风一球砸懵了,往后退了一步。 迟野也有点懵,他都准备撤了,夏允风这不挑火呢吗。 他把夏允风往后拽了拽,原本占理的这回也没理了,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店里经理过来问情况,小孩家长脸都气红了,没吃完的也不吃了,抱着孩子出门走了。 中午这会儿人正多,大人带小孩都在看,不少人目光带刺,夏允风的长相摆在那,土土的不讨喜,看着就没规矩。 迟野拉着夏允风也走了。 室内外如同冰火两重天,迟野攥着夏允风一截细胳膊走的很快,夏允风跌跌撞撞的跟着他。 到广场上,迟野松开他,顶着一头烈日问:“你怎么回事?” 手劲有点重,夏允风黑黢黢的皮肤上缓慢爬上一层红晕。他看着迟野,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人不大报复心挺强,谁教你的?” 被球砸一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小孩要是自己上来道个歉迟野都不会在店里那么喊,肯定就算了。明摆着大人没教好,小孩做错事也不放心上,他要是不出声认了这个栽,那熊孩子长大指不定怎么横行霸道呢,没有这样的事。 他吓唬人喊一喊,让小孩长记性,做错事要知道说“对不起”,心里其实没打算怎么计较。 夏允风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打骂都要还一手,今天砸一球,明天给一脚,这还是小呢,等他长大了万一遇上什么对着干的人,再一上头,那怎么得了? 夏允风根本不用人教,十几年生活环境就是把他养成这么个落后不入流的野蛮人,要什么事都能口头解决,他早活不下去了。 “我跟你说不着。” 原本就说不着,俩人之间隔着千重山,谁也别碍谁的事。 “那你跟谁说的着?”迟野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跟那熊孩子说的着?他扔你也扔,他八岁,你他妈快大他一倍了!” 什么礼貌和教养,如果真按年龄说事儿,那小孩砸了迟野一球,夏允风还了他妈一下,公平的很。 道个歉就能原谅所有,那“对不起”这三个字本身就是错的。 “谁规定几岁就该做什么事儿?”夏允风正面对着迟野,太阳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但依旧把脸仰的高高的,“我要什么都忍着,早被打死了。” 说后半句的时候夏允风眯起的眼底闪过几分凌厉,被太阳一晒变成了光,一溜烟全散了。 迟野腾然而升的火气顶到嗓子眼,生生呛了口灰出来。 夏允风那一身青青紫紫、未好全的伤、断裂的肋骨,一股脑跳到眼前。 迟野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指责夏允风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夏允风长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无论是否愿意,他都要遵循那里的生存法则。城里的孩子可能要等到一脚迈入社会才能明白弱肉强食的残酷,而没人疼的小孩却要在活着的每一天切实的经历这些。 迟野明白了,夏允风的冷眼、多变,刺猬一样敏感又伤人的性格,是在无望的等待中为了活下去所做的全部努力。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交锋,迟野意识到有些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他看了夏允风一会儿,张了张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哑口无言。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