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那个女人生下了大宝和小宝,却不让她与孩子一起生活,而是让她如一个保姆那样,留在这座老宅里服侍奶奶。这个女人要去种菜、种花生、种红薯,这个女人要一个人打扫这座大宅子,这个女人没有行动自由,只要迟一点儿回家,就会被奶奶打骂。 偶尔,他也会带着孩子回老宅,可是,并不是为了见她,而是为了住在老宅的奶奶。孩子不尊重她,待她比县城的保姆还不如。而他,自从小宝出生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她。母亲说,她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说她只是叶家用几份工作换来的、服侍奶奶的保姆。 他在市区有一个家,那里有他真正的妻子,结婚证上的妻子。市区那个家,不但有他的优雅高贵的妻子,还有聪慧可爱的女儿。 后来又怎么样了呢?有一幅画面不时会浮现在他脑海里:好像也是在市区他的家里,两个女人站在他家窗户外面,呆呆地看他与妻子女儿的互动,看了好久。这两个女人,他认识,一个就是仍旧住在青山镇这座老宅里的前妻;一个是他前妻最好的朋友刘小玲。 梦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呢? 叶元轲想啊想,可是,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今天是大年初七了,妻子曾文兰一大早又回了娘家。他们明天就要上班了,下午就得回到县城,孩子们也跑到街镇去玩了。叶元轲一个人像幽魂一样,爬上了青山中学。 他记得,梦里,曾经有一次,他到青山中学去找她,结果在青山中学后山的一个墓地上找到了她。找到她的时候,她静静地躺靠在墓碑前面的青石板上,目光看着远方,眼神迷离,脸上却挂着安闲恬静的笑。那个笑,一瞬间迷了他的眼。 叶元轲顺着梦境的小路往前走,迷迷糊糊间,竟然真的找到了后山的那座古墓。一样有着干净而光滑的青石板,但青石板上却没有她。 叶元轲学着梦里她的姿势,也躺靠在青石板上,目光看向远方。不过,远方有什么呢?除了山还是山。他有些疑惑,不过,阳光暖暖地照射在他的身上,几天被梦境缠绕得不能安睡的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前妻,已经不像在青山中学找到的那样美丽恬静了,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民政局,又从民政局出来,打了车回到了青山镇。 这个女人在楼下小店买了一瓶白酒,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拿着酒、提着包开门进了老宅。那个时候,他103岁的老寿星奶奶去世没多久,家里就剩下那个女人。 他看到她想倒水喝,但水壶里没水。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拧开搁到桌上的那瓶白酒,当水那样地喝了起来。 “离婚?离婚?这就是电视上、小说里所说的被离婚?我已经被离婚十几年了?哈哈…… 我被离婚十几年了,还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替他们服侍老太太。哈哈……我是有多蠢,才会这样被蒙蔽?我是有多笨,才会被离婚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 他能清楚地看到女人脸上的泪水,与那个女人眼里的绝望与痛楚。他的心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又一下。他看到那个女人又哭又笑,很想去安慰一下她,可是,他的手伸了半天,也到不了那个女人的头上或是脸上。 然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把一瓶酒喝下去了。他想夺下那个酒瓶,却没办法做到。最后,这个女人竟然跑到浴室里洗澡了,洗的还是冷水澡。 睡着了么?他好像去看那个女人了。只是,他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却再也不是那个又哭又笑的活生生的女人了。那个女人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他想去摸,却被一个柔软的手握住了。 耳边还传来尖利而恐慌的声音:“阿轲,你怎么能去摸,这个女人至少已经死了有四五天了。外面都能闻到尸体的臭味了,这里多臭啊,你没有闻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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