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才回过神来,她将眼神一敛,“饶不得我?是怎么个饶不得法?” 赵达一手攥着香兰的衣襟,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紧了又紧,到底不曾有其他动作,“我只问你,你到底同她老人家说了什么?” 香兰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我不过一个小小孤女,自来是听凭别人任意欺辱,我又能对别人怎么样呢?你放心,姑太太福星高照,不会被我气死。” 听她提到自己是个孤女,赵达立刻联想到了自身,难免又生出一股感同身受的怜惜来。 他幼失恃祜,尽管有叔父相护,到底仍有许多辛酸。而香兰早年失母,今年又去了亲爹,一下子沦为奴婢,定是内心极苦。 早在香兰进府之初,二人已经相识,雨夜里他寻了一处角落拜祭父母,而她也恰好冒雨而至要告慰亲爹。 在赵达看来,他与香兰之间虽然向来言语不多,却彼此惺惺相惜。 他甚至已经同叔父赵铁透漏过自己心系香兰的事情,打算待香兰过了孝期,就同主子们求了人,令她嫁给自己。 没成想香兰不知因何故惹了赵春云不喜,日日绑着一根绳子在园子里度日。 赵达见此情状心疼不已,仗着赵春云的喜欢,直接拉了香兰去求情,情没求成,却惹出后面许多事情来。 赵达一时觉得有愧于姑太太,一时又觉得对不起香兰,两相纠结着、撕扯着,让这少年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怅惘与愁绪,当下他手脚无措,心思也乱糟糟的,只能哀叹一声,往门口一坐。 香兰对于这样的男人却失望至极了,原来读过原著,一直以为他情深义重、颇具经商天赋,且容貌也算上乘,日后手里有了银钱,再脱了奴籍,必有好日子能过。 为了接近这样的潜力股,她也花了一些心思,结果自己根本就没有get忠犬老公的命,不但没有这样的命,自己更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纵然知道很多人的结局,很多事的走向,却根本无力做出什么。 香兰有了这样的认识,难免变得心灰意冷,本想不再理会赵达,但左右一想,将来这人也还有些用处,暂时不能撕破脸,因此脸上仍旧满是哀伤,眼里的泪水也是越积越多。 “你也不必这么守着我,我还能跑了不成?若果真姑太太因我之故有了意外,不用你做什么,我心甘情愿替她老人家陪葬。纵是姑太太没什么,你若为了给她出气,我也任你打骂,便是拿了我的命去,我也只好认了。” 语毕,香兰视死如归一般闭了双眼,模样娇娇怯怯,端的是万般惹人心怜。 赵达果然心软,“你放心,如果姑太太没什么,我必定拼死护你……” 一炷香功夫后,大壮领着苏大夫进了东跨院。 赵修海张芝麻等忙迎了苏大夫进屋。 “闲话我且不说了,我老姐姐人在哪里?” 张芝麻连忙把人往内室领,“如今已将人安置在床上。” 苏大夫进了内室,二话不说便是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望闻问切。 半晌后,她对赵修海说道:“倒也无大碍,老毛病了。我先行针,令她醒转,再按方吃药,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赵修海这才放下心来,“那就等苏大夫妙手了。” “好说,好说。”苏大夫边说边开了自己的针囊,捻着纤细的银针刺进要紧的穴位。 须臾,赵春云果然悠悠醒转,众人悬在嗓子里的心,这才又落回到实处。 苏大夫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又唤了赵修海过来,“既知你姑母有这毛病,日后要更加当心,少让老人家忧心难过。需知这次虽然没事,保不齐下次就能夺了命去。” 赵修海连忙敛神恭声应是,“晚辈必定铭记于心,有劳您走一趟。”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城西老陈家的太太也觉身上不自在,我需得去看看。” 赵修海和张芝麻便要将人送出来,苏大夫却拦了赵修海,“让小芝麻送我几步就成,你且留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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