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阴风浩荡死气隐隐,聚拢一起结成了雾障。殷玄感冷声道:“是我们大鬼主。” 原来靠山来了,方锦容闻言招来一名山庄中弟子,令他去禀报程盟主,只说自己过去看看即可,还请程盟主只管安心相陪殿中贵客。 他转身向山门而去,二凤扯着一串捆好的粽子,紧紧尾随于他身后。此事牵涉到晏冰尘,晏家子弟们自然也得跟着。众人尚未行到潋滟湖畔,六合盟盟主程驿携夫人杨氏,与大批贵客从冲虚殿中鱼贯而出。程驿居中而立于殿前宽阔廊檐下,朗声道:“锦容,你把三道山门统统打开,把通玄镜也打开,让我也看看是谁这般狂妄,竟敢趁着我儿之良辰吉日,打上我储岫山庄的大门!” 遐迩峰三道山门处均安置有通玄镜,若全部打开,可从冲虚殿直接观望到山下第一重外山门处。方锦容回身颔首应下,令三道山门次第开放,大批守山弟子及二凤等人随着他涌了出去。 偌大的青石场地尽头,不知何时升起一片暗绿色的雾霭,雾中一排排绿衣人森然而立若隐若现,居中却是一位高挑男子负手而立,血色锦袍灿若云霞,流金溢彩拖曳于地,堪称万绿丛中一点红,矜贵又娇艳。方锦容尚未出言询问,那人就昂昂然自报了家门:“在下莽山溟微境庄霙。” 方锦容心中却是微惊,他的灵识扫到庄霙身上,竟似乎被什么吞噬了一般消弭无形,想来是这大鬼主身上的锦袍之故。他索性收回灵识,颔首道:“方锦容见过大鬼主。” 庄霙道:“少盟主客气,听闻今儿是程盟主爱子程小郎君的双修庆典,倒是颇为凑巧。” 方锦容道:“是的,大鬼主不请自来,是否太过失礼?” 庄霙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二凤和那串粽子,轻笑道:“怎么,来讨回自己的东西也不可以?”他缓步走近方锦容,一边上下打量:“倒不成想少盟主如此丰神俊朗,虽然看起来不太白,倒也无碍观瞻,若能趁机结交一番,也未尝不可。” 方锦容肤色是不太白,但他自己从未在意过此事,被庄霙调侃,倒是微微一愣。随着庄霙靠近,他骤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气,见庄霙眼波流转唇角含笑,脸上竟然粉黛浓施,瞧来艳魅入骨,他忍不住退后半步微微凝眉,沉声道:“你……”想说你一个男人家浓妆艳抹是为何?然而庄霙并非自己手下小弟,他把斥责之语又收了回去,也不接此人要和自己结交的话茬,改口道:“你说这位君澜府老祖宗为你所有,适才我已和殷先生讲明缘由,那份契约做不得数,晏冰尘你带走不妥。” 庄霙扫一眼他身后的晏家子弟,阴阳怪气冷笑道:“我们银货两讫,怎能说不算就不算?这群晏家人若真是好的,老祖宗祖坟都被刨了这许久,竟然一无所知,这两年怕是压根儿就没上过坟吧,还装什么孝子贤孙。” 君澜府的子弟们的确很久没给老祖宗上坟了,闻言不免有些尴尬,在众人质疑的眼神下,晏三儿强撑着道:“我们晏家家规,十年一次大祭,你个外人知道什么?” 庄霙毫不客气揭穿他:“十年一大祭是不错,每年八月十九是你们晏家祖祭日,还要有个小祭,哪怕派一个本家子弟去也算。”他不耐烦地一挥手,懒得再看这群不肖子孙,转向方锦容道:“方少盟主,我拿这晏冰尘回去,可是等着救命的。人命关天,难道你就不能高抬贵手?” 方锦容道:“救谁的命?” 庄霙道:“当然是救我自己的命,为了别人我能屈尊纡贵跋山涉水走这么远?这一路又脏又累,可不是好走的。少盟主你仔细看看我的脸。” 他笑吟吟又凑近些,方锦容仔细看了看,道:“恕我眼拙,不曾看出什么。” 庄霙诧异道:“难道今天的粉太厚?也罢,说不得只好给你看看我的原形。”他从袖中摸出一块帕子,在脸上抹了几把,将脂粉悉数抹去:“你再仔细看。” 方锦容再次凝目细看,脸上虽未动容,却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气。庄霙铅华尽去之后,小巧精致的脸庞秾丽秀致,然而从右侧额角到下巴上,却有一道极细的红线,一直延伸到玉白色的颈项处,再没入满绣着兰纹的衣领中。红线上覆盖白色细线,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