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老爷子授课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严师,省城里多少局长处长大队长,都曾在袁家老爷子的戒尺下瑟瑟发抖。 袁家大哥把这件事儿推得一干二净,人精一样,左右措辞,生怕和自己沾上半毛钱的关系。 袁大少爷的心思,袁琳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可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她收拾惯了,轻车熟路地找了个机会让人把袁枚喊进来,又教袁枚该怎么哭,怎么委屈,怎么闹,总算是平息了袁老爷子的怒气,袁琳马不停蹄地就去了警察署接人。 把尚修勉接了回来,袁琳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暴风雨。 袁家的其余四个兄妹都在,只有袁枚被袁老爷子安排在了楼上休息。 尚修勉被绑着跪在客厅中央,正对着袁老爷子,低垂着头,嘴唇干白,之前的半个小时,以袁家大少爷为首,袁家三子对尚修勉轮番进行了全方位的辱骂。 文明人骂人都不带吐脏字的,引经据典,中英文结合,把尚修勉从肉.体骂到了灵魂。 袁家大少爷骂累了,一把眼泪瘫坐在沙发上,还在张口替袁枚抱不平:“我的好妹妹哟,怎么就栽到了你的手里。” 袁琳忍不住,劝了句:“少说两句,爸爸还没说话呢。” 袁老爷子拄着黑色蝙蝠纹拐杖,镶金了玉石的那头重重地往地上一顿,正要说话,袁枚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爸爸,我听说修勉回来了?” 第24章 袁枚用一抹白色的纱巾缠着脖子,遮住脖颈上原本的淤青,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看到袁琳朝着自己使眼色——“上去”。 袁家大哥亦是端出护着幺妹的做派:“瞧瞧你,怎么下来了?快上去歇着,哥哥姐姐们都在呢,父亲也在。” 袁枚指着跪在中间的尚修勉,歪着头:“你们怎么让他跪着呀。” 袁枚深吸了一口气,她碎步走过去,小手轻轻扶着尚修勉的胳膊,抬眼扫视沙发上的父亲和诸位兄长,“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是误会,夫妻俩吵架,互相推了几把,我也打了他,这事儿,就过去了吧。” 袁家大哥急得跺脚:“小妹,你怎么还护着他?”袁家大哥拽过袁枚的胳膊,瞧着袁枚低着头,贝齿咬着下唇,劝道,“我和大姐说的都是他想掐了你,你倒好,在书房里怎么和爸爸说的?你坑了我和大姐便算了,你若是这次不说实话,让爸爸替你做主,改日,你真死他手里了,可没人能救你。” 袁家大少爷扭头朝着袁琳:“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袁琳知晓两个人的脾气,准确的说,袁琳知道全家人每一个人的脾气,上衣的领口袁琳素来都是扣到最后一粒扣子,闷热的夏天也不例外,她喉咙一滚,扣子蹭着脖颈,迸出一句:“你让她自己说吧。” 袁枚眼皮子肿得像核桃,她哭了一天,担心了一天,也犹豫了一天,下唇带着微微凹陷的牙印,宣誓一般口气——“我和修勉,真的只是夫妻吵架。” “不是。”尚修勉忽而说了话,猩红的眼眶爬满血丝,狰狞得像只赴死的野兽,“是我想杀她,我掐住了她的脖子,想捏死她。” “我不仅想掐死她,我还想掐死你们袁家的每一个人,当年我老娘病入膏肓,你们拿我老娘的命来要挟我,我入赘袁家十年,日日都要看着你们的脸色,纵是如此,你们袁家哪个人真的把我当人看过,人家说我,指着我,形容我,都说我是袁家的姑爷。” “我姓尚,我有名字,就连我辛辛苦苦考上的师范,就连我现在老师的工作,他们都说是托了袁家的福,可笑吗?可不可笑?我说了,我全都说了,你们满意了?这是你们想听到的吗?” 袁琳叱了一声:“行了,矫情过纵就成了挑事儿了,你还有脸在这儿说气话了。” 尚修勉昂头,就义一般的英勇:“你们杀了我吧。” 袁琳:“你把我们袁家当成什么了?滥用私刑的下三滥了?你死也得死在警察署。” 袁枚央求:“大姐,修勉是糊涂了,他说胡话呢。” “我看糊涂的是你,上楼!” 四个下人左右押着,任凭袁枚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四个干力气活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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