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身为男子,美而过妖,反而让人不安。 似乎感觉到墨紫幽在看他,他转过头来,静静与她对视。 这一次他没有笑,脸上的神情很淡,眼神也很淡,墨紫幽却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凌厉。 仿佛是那陡峭的山巅,虽被云遮雾绕,仍是微露峥嵘。 墨紫幽微凛,转头在飞萤的搀扶下上了车。 姬渊一直看着墨紫幽和楚玄的马车离开,他身旁的女人吃醋地娇嗔道,“人都走了,还看呢。怎的,见人家小姑娘漂亮啊,可惜你这张脸啊,对那位墨姑娘不管用,人家还是更喜欢王爷。” “这世上不受皮相所惑之人何止万一,况且——”姬渊的眼神落在墨紫幽远去的马车上,笑道,“这位墨姑娘,将来是要有大造化的,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等小人物了。” “所以啊,你还是喜欢我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人物。”那女人靠在姬渊的肩上笑,又问道,“你平时不都是唱旦角的么,今天怎么唱起施全来了?” “成王殿下答应的赏银丰厚,只要他喜欢,我又有什么不能唱的呢?”姬渊轻笑道。 “来,给姐姐唱支曲子听听。”那女人伸手摸了一把姬渊的脸,“姐姐的赏银也很丰厚。” 姬渊笑看了她一眼,以手击着节拍,唱起一支《折桂令》:“……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注1】 歌声清亮,缠绵悱恻,传得极远。 墨紫幽坐在车里竟也隐隐听见,她撩开车窗的油布向后看去,姬渊已经远得成了一道白影,他的声音却还萦绕在耳,“……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注2】 果然是个太过多情的人。 墨紫幽笑了一下,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见前面那辆绘着白泽纹图的马车,心中忽然就有些感慨。 六年前还是太子的楚玄,曾经是所有人眼中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的生母苏皇后与皇上少年结发,感情笃深,又以其贤德,倍受皇上敬重。 苏皇后的身后站着满门清贵,世代簪缨的苏家,苏皇后的父亲是苏家家主苏阁老。 当今皇上能够以亲王身份除掉自己的嫡兄隐太子登上皇位,苏家是出了大力的,所以皇上一向极为看重苏家。加之,苏阁老德才兼备,治国有道,又曾是帝师,是以皇上一登基就将他放在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 苏阁老不负皇上所托,在他任首辅的十六年里,魏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几现盛世。 有苏皇后这样一位高贵贤淑的生母和苏阁老这样一位手握大权的外祖父,楚玄怎可不说是得天独厚? 所以,皇上一登基他就被立为太子。 而他也不负众望,自小就聪慧颖达,三岁启蒙,五岁出阁读书,七岁入朝观政,十岁独猎九狼,十二岁向当今皇上提出建常平仓之法,用予储粮备荒,调节粮价,施惠百姓,十四岁治理两江水患,救助两江百姓得力,博得“白泽君子”美名,更被圣上恩赐,独享那以示圣贤祥瑞的白泽徽纹。 百官都赞他满腹韬略,才智过人,百姓都赞他乐善好施,贤德仁义。 那时,他是大魏朝众望所归的国之储君,皇上其他的皇子中无人可望其项背。 只可惜,六年前变故却是接连陡生。 楚玄八岁时,苏皇后曾为他定下一门亲事,未婚妻是宁国公府的庶出姑娘萧书玉。 当时,此事传出,众人都很诧异,虽说萧书玉是宁国公萧准的独女,但到底是庶出,论身份如何配得上身为太子的楚玄。 不过,也有人猜测,苏皇后是担心苏家已是权盛至极,再为楚玄定一门太高的亲事,容易引起皇上忌惮。反正宁国公萧准只有萧书玉这一个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