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都没有来了,也对,要不是死去了的话,他怎么会不来呢。” 镇灵草双手放在膝盖上,稍稍垂下眼皮。她的神色比起人类来说很淡,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可是在她脚边,那些繁茂盛开的花儿几乎在以能看得到的速度枯萎凋谢。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刚结出第一颗种子。”镇灵草静默了好一阵,然后这么说道,“他那时候很高兴,那是我们的孩子。是啊,后来他走了之后又有了第二个种子,他来没有来看第二个种子。后来种子也长大了,又走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我总是这样,每次醒过来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以前在这里等我也是,他不在了之后……也还是一样。” 殷梓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静默了一会儿才出声安慰她:“钟桀魔祖心里一定还是想回来陪你们的,对了,你说的那柄魔剑也是他的佩剑。他把剑送来,或许是想告诉你什么。” 镇灵草更加茫然地侧过了头:“……不会的,他不是魔修,他怎么会用这种魔剑?” 殷梓哑然,她转头看了看空旷的山谷,再看了看镇灵草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隐约闪过了一个念头:“你刚才说你们第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去哪里了?” 镇灵草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回道:“那个孩子一直都没有发芽,他说要带那孩子去见姐姐——我是说就是龙脉之灵,你们似乎称呼她为真龙——让姐姐想办法让那孩子发芽……怎么会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么?” 她下意识地向着殷梓的方向伸手,殷梓反握住她的手。镇灵草的手心冰凉,完全没有人类的温度。 “他带走了一样东西,他当时没有意识到,但是他确实带走了一样东西。”殷梓轻声说道,“你刚才说的,一个人只能从这个山谷里带走一样东西,一旦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他带走了那颗种子,这颗言灵就达成了,所以他再也没能回来。” 镇灵草的指尖宛如被烫到一样缩了缩:“……他,回不来了?” 殷梓有那么一个瞬间,突然想起来了许多细节。钟桀魔祖堕入魔道之后,渡劫修成了真魔,最后意欲斩断龙脉而死——这个没头没脑的传说,倘若加上现在这一段,似乎就都能说得通了。 齐渊,或者说狻猊,他经年在倒海塔沉睡——殷梓记得他有多么怀念他的母亲,照这样想的话,他选择沉睡的地点,最可能的就无疑是真龙曾经盘桓过的地方。 ——真龙,曾经住在倒海塔,亦或者倒海塔曾经是为供奉真龙所修。 钟桀魔祖带着那颗种子离开龙脉之尾,去往倒海塔寻求真龙的帮助。真龙尝试之后,劝说他放弃。他心灰意冷之下打算回来此处,却发现自己永远失去了回来的机会。数重打击之下,他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想要修成真魔之身再尝试来此,却再度失败。 ——最后绝望癫狂之下,他怨恨龙脉的存在,认定倘若龙脉被毁,那镇守龙脉的灵植也会得到解放。他一面修建地宫将通彻时间的法阵酒泉藏入地下,一面动手想要斩断龙脉,最终陨落于龙脉之侧。 “你先前说,是得了他的指点才找到这里。”镇灵草站了起来,合上了那双眼睛,“他留下了一些指引你们来此的讯息对么?” 殷梓张开嘴,发觉自己的喉咙居然有些发涩:“钟桀魔祖他……在给自己门派和功法取名的时候,留下了一些只言片语——望花涧,燕归时,听雨阁,惊雷起,我们是按着这些讯息见到您的。” 镇灵草缓缓地吐了口气,语气隐约有些颤动:“他有没有……别的什么话,有没有什么要说给我听的?” 殷梓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对上镇灵草的眼睛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出声,可话刚到喉咙口,却又停住了。殷梓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还有……他还留下了一句话。” 镇灵草抓着她的手微微缩紧。 殷梓用力吐了一口气,这才发出声音来:“他说……遗恨无尽缠身之狱。” 那只手,倏忽间松开了。 镇灵草的指尖颤抖了几下,然后收回了袖子里。她呆了好一会儿,而后站了起来,向着殷梓的方向稍稍弯腰,似乎是行了个礼。她从袖子里抽出一片叶子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