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曾经接触过几个一尸两命的案子,事后还特意找冯大夫和几位产婆咨询过,对胎儿成长情况也算粗通皮毛。 “这个感觉得有五六个月大了。”她轻轻拨动了下,不太确定的说。 毕竟不是专业研究这个的,想必会有误差,但应该在这个范围内。 天将亮未亮之时,几个女人蹲在地上面不改色的拨弄尸体,那更夫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更夫打响了本年度呕吐战的第一枪,由他带头,那四个抬棺人也争先恐后的吐了起来,现场很快便泛起酸臭味。 “什么人!” 远处忽然有几点火光飘来,紧接着便是乱而有序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三十岁上下的青壮男子。 齐远低声对庞牧提醒道:“衙役来了。” 说着,便主动上前,拦在那伙衙役跟前,三言两语表明缘由。 带头的衙役瞧着三十来岁精干模样,闻言先打量了齐远几眼,又往他身后看了看,见地上竟有死人,顿时脸色一变,突然拔刀出鞘,“都不要动,停了手里的事,往墙根儿站下!”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眼前一花手上一麻,忍不住低低出了一声,待回过神来时,却见自己的佩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对方手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齐远露的这一手直接就把这伙巡街衙役震住了。 “头儿!” 后头几个人见状,连忙呼啦啦围了上前,又虎视眈眈的瞪着齐远,十分警惕。 到底是州城衙役,虽然自知不是对手,却并未选择退却,倒叫齐远对他们的印象好了些。 带头的衙役用另一只手朝后摆了摆,出言试探道:“在下萍州捕头姜峰,敢问阁下名讳,又来此地作甚?” 他做捕头也有年头了,自认功夫也算不错,可在对方手上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那几下干脆利落,并不像野路子。 “这事儿你做不了主,”齐远随手挽了个刀花抛回去,“叫你们知州相公来。” 姜峰抬手接了刀,顺势还刀入鞘,显然有些迟疑,因为一来不知道对方来历,二来这个时候只怕自家知州大人尚未起床,若贸然禀报,万一…… 齐远摆了摆手,“去吧。” 姜峰眉头紧皱,飞快的权衡利弊,转身对手下交代道:“你们留下,我去回禀知州大人。” 既然对方肯把刀还给自己,其他几人也未曾动弹,就是没有动手的意思,那么这里暂时就是安全的,而万一知州大人发火,好歹他能在前头顶着。 现在条件有限,晏骄她们根本做不来深入验尸,简单跟庞牧说了之后,就站在一起等本地知州过来。 庞牧道:“这四名抬棺人都是何家的下人,说自家小姐大概两月前就出事儿了,打那之后何家上下风头就有点古怪。中间老爷夫人还闹了几场,后面就封锁消息,可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们只是何家的底层奴仆,并不能去内院伺候,具体人什么时候死的并不知道,只昨儿夜里突然被叫了去,厚厚地赏了银子,交代了这份差事。甚至在棺材被打翻之前,他们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自家小姐。” “不知道?那抬到哪儿去?”晏骄惊讶道。她还以为是抬到城外何家祖坟里去呢。 庞牧的脸色冷了几分,“让去外面无名岗上随便挖个坑埋了。” 萍州城外有座环形小山丘,山丘内部有个凹陷小盆地,草木疯长、野兽出没,平时没什么人过去,时候久了,大家就默认会将死囚犯和某些流浪汉、乞丐等无人收敛的尸骨埋在那里,当地百姓也叫那里做“埋无名氏的无名岗”。 众人沉默了。 无名岗上埋无名氏,但何阮非但不是无名氏,反而还是本地小有名气的闺秀,落差何其之大? 东边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黑夜不像刚才那么浓了,可他们却忽然觉得好像更冷了似的,打从心底里发寒。 “你说,这事儿本地知州知道不知道?”良久,晏骄缓缓吐了口气,问道。 死人不是小事。除非战争年代,但凡有百姓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