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江为功亲自陪着阑珊去买东西,果然那竹根雕的摊子上琳琅满目,什么手持钓竿身披蓑衣的老渔翁,什么房舍楼阁,野松游船,什么招财金蟾,以及竹雕而成的酒杯茶具笔筒之类,简直应有尽有。 阑珊有些挑花了眼,几乎哪个都喜欢,选了半天,见一个荷花杯自然古朴,并一个雕香炉镂空精致,两边吉兽衔环,她一看就爱上了。 江为功盯了她半天,见她双眼放光的选了这两个,立刻问价,掏银子。阑珊忙道:“江大哥,这个我自己出,毕竟不是我自个儿留着的,是送人的。” 江为功一听是这个道理,便笑道:“也好,不过到底让我送你两样东西。”他扫了一眼摊子上,刚才看的很清楚,除了这两个外,阑珊的目光留意最多的,就是那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渔翁憨态可掬,以及一个竹雕的笔筒。当下便拿了这两个,自己付了账。 阑珊知道他一片心意,就也并未阻止。 飞雪看这两个人如此投契,只是苦笑。好歹看他们买了心仪的东西,才要劝着上车赶路,却听到街上闹闹哄哄一片乱嚷起来。 这边的人群不知何时,急忙后退,飞雪早赶到阑珊身前挡着她,把那些挤过来的人都推开。 不多会儿,人群总算镇定下来,隐隐听到喝骂的声响。 其中路边上有个当地之人便道:“这是陈王两家又打起来了!” 有人不解,便问缘故。 那人道:“咱们这古庵城里的两大姓,就是陈姓跟王姓,本来一直相安无事,两年前又订了儿女亲事,本是今年成亲的。几天前陈家的女孩儿出城拜佛,突然失了踪,忙报了官,官府派人找了数天,毫无头绪。王家的人不依不饶,说是陈家藏匿了女儿,又或者是那女孩子跟人私奔了,毕竟之前曾有过传言,说那女孩儿有个相好之类的,逼着陈家交人……陈家当然受不了这委屈,因此两家闹的不可开交,县衙都无法调停。” 江为功听见了,便凑近了跟阑珊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除非把那女孩子找出来,不然谁知道真假。” 只听路人问:“好好的怎么诬告人家女孩子有相好呢?要真的有相好,去问一问这相好的不就水落石出了?” 本地人道:“这只是风传,哪里知道真假。何况出了这种大事,纵然真有相好的也早藏了。” 正在此刻,前头那哄闹的响动逐渐逼近了,只听有人骂道:“你们姓王的再血口喷人,咱们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也不用上公堂,就按照祖宗的规矩解决就是!” 那姓王的寸步不让,说道:“谁怕你们不成?做出丑事还敢这样嚣张,你们陈家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 原来这乡野之中还有些陋习,比如官府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由宗族解决,如今这两家互不相让,闹得如同水火,所谓祖宗的规矩大概就是械斗之类的了,真的动了手的话,死伤可就不是一个两个的了。 江为功皱眉道:“这里距离京城也不远,怎么竟是这样没王法的样子。” 飞雪说道:“小心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是快走吧。” 阑珊正要转身,突然听见有个声音颇有些熟悉,抬头一瞧,却见在那一堆对峙的人群之中、姓王的那边众人里,竟是之前在城外呵斥孩童的那青年,正在跟陈家的人对骂。 阑珊忙道:“江大哥你看,那是不是之前油菜花田里驱赶孩子的?” 江为功本没留意,此刻细看便道:“可不就是他吗?” 身边一个路人听见两人说话,便也看了眼道:“哦,是那个粗壮凶悍的青年,他是王家的偏房子侄叫王佰,之前不太受待见,这次倒是挺出力的。” 阑珊看着那王姓青年咆哮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这会儿那两族之中的青年子弟年轻气盛,彼此言语过激之下,便开始动手,幸而这时侯县衙的官差闻声而来,堪堪地制止了。 江为功松了口气:“大好的日子里闹得这样,真是败兴,好了,反正有本地官府在,咱们就赶路吧。” 阑珊看了一眼那王姓青年,见他还在伸着脖子瞪着陈家众人,她心里闪过此人在油菜花田里的情形,以及那些飞舞的蜂蝶……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