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刹那,赵世禛松了手。 舒阑珊有些头晕:“多谢。” 贵人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帕子,不动声色地在手上擦拭了一番。 “你虽管不到这里,但太平镇在淳县跟临县下游,当时泄洪,本来太平镇的压力最大,可太平镇居然丝毫都没有遭灾。可见那些人所言不虚,你是有些本事,再加上昨日的事……” 舒阑珊欠了欠身,却不知说什么好。 当时还未入秋天就连阴半月,只是没有雨,大家都懈怠了,她特意从太平镇一路往上,经过淳县跟临县两处,勘查河水的颜色以及两河岸的情形。 她曾特意拜会过两县的监造,说起防备秋汛的事情,只是这两县的河堤是去年新加固的,且又觉着舒阑珊年轻又是末等散吏,便并未在意她所说的。 舒阑珊无法,回到太平镇后,一面加固堤坝,一面留心天气变化,在秋汛洪峰将来的前一天她已经禀告县官把沿河的百姓们都疏散了,县衙众人也都日夜提着铜锣巡防,因此太平镇虽然是泄洪区,却一个伤亡者都没有。 “其实并非小人一人之功……” 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赵世禛却说:“这不是要表彰你的功绩。叫你到这里来,是想你找到此处决堤的真正原因。” “可、不是秋汛涨水的缘故吗?” “去年才修的堤坝,这么容易就会冲垮,你信?” 舒阑珊看着他近在咫尺岿然不动的身影,心里生出一点寒意。 之前溃堤之后她去拜晏老,老师父跟她说起了淳县的事,问她的看法。 舒阑珊思忖说道:“虽然今年的雨的确来的猛,可按理说那么坚固的堤坝,不至于就轻易崩塌,所以上次我虽预料到可能秋雨急,可也只是想让他们加固预防,最大的担心其实还是怕溢水而已。没想到……” “没想到怎么样?” “我只是担心,怕去年那场工程偷工减料了。但又觉着他们不至于这么大胆。” 那时候晏老笑的意味深长,就在舒阑珊想问的时候,他又说:“我得到一个消息,不知真假。” “是什么?” “记得淳县的河道监造黄琳吗?” “羊角须的那个瘦猴嘛,听说他好像京内有人,也不知真假,可向来的鼻孔朝天,上次我因加固堤坝的事儿去寻他,还给他喷了一顿。” 晏老笑说:“听说他死了。” “什么?!怎、怎么死的?” “决堤之后,给人从家中被窝里揪出来,活生生扔到南阳河里。” “什、什么人这么大胆?” 晏老把放在面前那杯酒慢慢地喝完,滋味万千的:“一个咱们惹不起的人。” 此后舒阑珊悄悄地打听过,却没有确凿消息,加上晏老让她低调行事,就撂下了。 一度她还觉着是错传,毕竟黄琳是正经官职,哪里能给说干掉就干掉,而且明面上没有一点消息的。 风从河上来,有点儿凉浸浸的。 舒阑珊暗中吸气:“贵人可知道……此地的河道监造黄大人?” “知道又如何。” “呃、他是最清楚此地情形的,所以,如果问他的话……”她试探着。 赵世禛回头看向舒阑珊,眼里有种冰冷的东西:“你想去问他?” 舒阑珊愣了愣,瞥了眼脚下的河水,急忙摇头。 “舒监造会水吗?”声音很温和,又带些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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