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凝神再看,只见两支庄丁队伍忽然彼此靠近,合二为一,由横转纵。紧跟着,所有庄丁手中兵器全变成了钢刀,向前、向左、向右斜挥!整个队伍,宛若一条巨大蜈蚣般从先前被铁斧砸出来的缺口冲了进去,所过之处,银光闪烁,再无站立之敌。 这就是最后的杀手锏了,即便对手不是一群稻草人儿,而是如假包换的精兵。在挨了羽箭多次覆盖和重斧飞剁之后,也未必能支撑得住。那孙山等人已经被刺激得神经有些麻木,嘴巴张大,口水淅淅沥沥淌了满大襟都是。除了在心中偷偷庆幸自家逃过了一场必死之劫外,做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比孙山等辈先到了小半柱香时间的杨重贵,却从这场短小精悍的战术演练当中,看出了更多的门道。不待演练宣告结束,就将目光从“战场”上收回来,转向面有得色的柴荣,笑着夸赞:“郭兄真乃盖世奇才,炼得一手好兵!早知道你已经有了自保之力,小弟我又何苦千里迢迢跑上这么一遭?” “杨将军过奖了,这都是糊弄外行花架子,真正遇到的百战精锐,未必能支撑得住!”柴荣笑了笑,谦逊地摆手,“郭某兄弟三个先前深陷不测之地,四下里虎狼环伺。被逼得实在没了办法,才不得不拿出全部本事来练兵自保!杨将军有所不知,这些天来,我兄弟三个几乎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就希望能把你早点儿给盼过来!” “花架子?郭兄是不是过分自谦了?”杨重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而笑,“如果你麾下这群弟兄全是花架子,那天底下恐怕有近半数兵马都成了纸糊泥捏之物!要我看,这四下里虎狼虽然多,又能奈你何?切莫说某些人总得要点儿脸面,不至于做着大汉国的官儿,却公开派遣麾下大军替幽州办事。即便他真的豁出去了,派遣麾下精锐兵马来战,对占据了地利、人和的郭兄而言,恐怕也只是块磨刀石尔!等刀子磨快了,郭兄自然会带着兵马扬长而去,让他们连追杀的勇气都生不起!” 如果说二人今日刚刚见面之时,他那句:“即便杨某不来,以郭兄的本事,过些日子也可以带领手下弟兄杀回汴梁。”还属于刻意恭维。此际再提起类似的话,则属于完全发自内心感慨。 在他看来,县令孙山等辈,甭说能威胁到柴荣的安全,连让对方皱一眉头都不配。而孙方谏、刘楚信、高彦晖等地方诸侯,也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暂且凭借麾下人多势众,还能勉强将柴荣压在深山中不敢移动分毫。待时间一久,实力此消彼长,还说不定最后谁收拾了谁! “不是郭某自谦,如果真的有半年时间让我兄弟三人在此偷偷练兵,粮食和兵器也供应得上,也许还真的有希望达到杨将军给出的目标!”能感觉到杨重贵话语里的惺惺相惜之意,柴荣想了想,收起笑容,非常认真地补充,“可现在,弟兄们训练毕竟欠了些火候。并且不瞒杨将军,如此练兵之法,消耗甚大。光是凭借临近几个庄子、堡寨的产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更养不起太多精兵!” “你是说钱粮接济不上,是么?”杨重贵微微一愣,饶有兴趣地追问。 “杨将军出身于累世将门,应该知道郭某所言非虚!”柴荣笑了笑,轻轻点头。“练兵之事,最为糊弄不得。每天吃多少饭,就能炼什么样的兵。也就是杨将军来得及时,再晚几天的话,倘若还想要维持眼下这种训练程度,郭某就只能带着弟兄们去攻打县城了!” “你……,你可真敢说!”杨重贵听得又是一愣,眼前瞬间显现出县令孙山那幅孬种模样,哭笑不得。 “事急从权尔!相信孙节度过后也能理解郭某的苦衷!”柴荣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认真说道。 如果此言当真,对方可不是一般的胆大。刹那间,杨重贵看向柴荣的目光里头,又多出了许多赞赏。 有想法,有勇气,更难得是,还有能给想法和勇气提供支撑的本领。说话做事,丁就是丁,卯就是卯,绝不乱和稀泥。对庸碌无能和奸佞宵小之辈,也丝毫不假以辞色。 杨重贵自问算是一身傲骨,可几年官场打滚儿,身上的许多棱角都已经被磨平了,说话做事远不像刚刚出道时那样头角峥嵘。而郭荣年龄虽然比他大,此时的模样,却依稀有点像他当年刚刚出道时,骄傲、干净、耀眼,足以让周围的许多心中怀着龌龊想法的家m.xIaPE.cOM